内城城门“哐当”一声闭合,门后的顶门杠被数名兵士死死顶住,城外攻城锤撞击门板的巨响如同惊雷,震得门轴嗡嗡作响,灰尘簌簌往下掉。
萧彻拄剑站在城楼台阶上,借着城垛的缝隙望向敌军阵前——那名西狄破城营统领正用弯刀指着城头,口中嘶吼着听不懂的蛮语,身后的重甲骑兵已列成冲锋阵型,马蹄踏碎冻土,扬起漫天尘雪。
“大人,内城城墙比外墙矮三尺,怕是挡不住他们的冲车!”副将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声音发颤。城楼下,先前退守的兵士正匆忙搬运擂石、箭矢,伤员被抬到内城角落,军医正用烧红的烙铁烫炙伤口,惨叫声此起彼伏。
萧彻未回头,目光始终锁着那队骑兵:“让弓弩手列阵,等他们进入三十步射程再放箭。刀盾手守住城门两侧,一旦城门被破,立刻结成盾阵。”他顿了顿,补充道,“告诉弟兄们,邻近关隘的援军已在路上,撑过一个时辰,我们就赢了。”
这话与其说是告知实情,不如说是绝境中的强心针。云微站在他身侧,指尖划过腰间短剑,余光瞥见萧彻左臂的绷带又渗出新血,绷带下的肌肉因用力而微微颤抖——方才在城头激战,他的旧伤显然又裂开了。
“你的伤……”云微刚开口,便被城外突然响起的号角声打断。西狄破城营的骑兵动了,铁蹄如鼓点般逼近,甲胄在晨光中反射出森冷的光,远远望去像一片移动的钢铁丛林。
“放箭!”副将厉声高呼。城楼上的弓弩手齐齐松手,箭矢如雨般倾泻而下,却大多被骑兵的重甲弹开,只有零星几支射中战马的眼睛或骑兵的咽喉,倒下的身影很快被后续的人马填补。
冲车再次撞上城门,这一次的力道比之前更猛,顶门杠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一名死死扛着杠子的兵士被震得喷出一口鲜血,软软倒了下去。
“顶住!”刀疤从另一侧奔来,一脚踹开倒地的兵士,亲自顶了上去。他身后的旧部立刻跟上,七八条臂膀死死压在顶门杠上,才算稳住了摇摇欲坠的城门。
云微见状,立刻对身边的轻功好手道:“跟我来!”她翻身跃下城楼,踩着城根的砖石借力,身形如猫般窜到城门侧面的箭楼——那里有一架闲置的投石机,虽不及外墙的重型器械威力大,却足以对密集的骑兵造成冲击。
“把火油桶搬过来!”云微指挥着手下固定投石机,自己则拎起一桶火油,将布巾浸满油脂后缠在石弹上。一名兵士点燃火把,她立刻将火凑了上去,熊熊火焰瞬间包裹住石弹。
“瞄准冲车旁的骑兵!”云微猛地松开投石机的绳索,燃烧的石弹带着呼啸声飞出,正砸在骑兵队伍的中央。火油飞溅,立刻点燃了数名骑兵的甲胄,惨叫声中,骑兵的阵型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城楼上传来欢呼,萧彻却突然低喝:“小心!”
云微抬头,只见十数枚火箭从敌军阵中射出,直奔城楼的箭楼——那里堆着大量的箭矢和火油,一旦被点燃,后果不堪设想。
“挡下来!”云微飞身跃起,短剑接连挑飞两枚火箭,可其余的火箭已越过城垛,朝着箭楼飞去。就在此时,数名兵士突然扑了上来,用盾牌死死挡住火箭,火星溅在盾牌上,烫出一个个黑印。
“多谢。”云微落地时喘了口气,刚要转身,却见城门处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顶门杠,断了。
城门瞬间被撞开一道缝隙,西狄骑兵的弯刀立刻从缝隙中刺了进来,数名兵士躲闪不及,当场倒地。刀疤怒吼着挥刀砍断伸进来的弯刀,却挡不住门外越来越大的推力。
“退守第二道防线!”萧彻的声音从城楼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云微咬牙,一把将身边的兵士推向后方:“走!”自己则和刀疤并肩守在城门内侧,短剑与长刀交替挥舞,将试图挤进来的敌军一一斩杀。鲜血溅在她的脸上,温热的触感让她的眼神愈发冰冷。
就在内城防线即将崩溃之际,东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响亮的号角——那是邻近关隘援军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