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尽?”萧彻的声音陡然拔高,一把将锦盒塞给云微,大步朝着临时囚笼走去。雪地里的血迹还未凝固,王怀安直挺挺地躺在枯草上,嘴角溢着黑血,胸口插着一枚断裂的银簪,正是他束发所用之物。
“属下刚转身取锁链,回头就见他用簪子刺了自己!”看守的兵士脸色惨白,跪倒在地连连请罪,“求大人饶命,属下真的没敢松懈!”
刀疤汉子上前拨弄了两下王怀安的尸体,又捡起那截断簪闻了闻,沉声道:“簪子尖淬了毒,一刺即死,根本来不及阻拦。这狗贼怕是早就备好了后手,知道落在我们手里没好下场。”
云微捧着锦盒赶来,看到眼前的景象,眉头拧得更紧:“他死得太巧了。分明是怕我们从他嘴里撬出更多靖王的阴谋,干脆一死了之,彻底死无对证。”
萧彻蹲下身,手指拂过王怀安冰冷的脸颊,眼底翻涌着怒意:“靖王倒是调教出了一群‘忠心’的走狗。只是他越想掩盖,越说明京中之事见不得光。”他起身看向众人,“传令下去,将王怀安的尸体妥善处置,对外只说他拒捕被斩,绝不能泄露自尽之事,免得动摇军心。”
“是!”兵士领命而去,很快便将尸体抬走。
营寨的帅帐内,烛火摇曳,映着几人凝重的面容。统领靠在榻上,看着桌上那封密信,轻声叹道:“如今唯一的人证死了,只剩这封密信。可仅凭一封信,要撼动已是兵部尚书的靖王,难如登天。”
“这信不是孤证。”云微突然开口,指尖在信纸上划过“割让三城”的字句,“靖王与北境敌军有约,只要敌军按约行动,便会留下痕迹。我们只需守住北境,等敌军露出破绽,这封信的分量自然就重了。”
萧彻点头认同:“我已让千户挑选了十名最精干的旧部,乔装成商贩潜入京城。他们都是当年跟着苏将军走南闯北的人,行事隐秘,定能查明京中虚实。”他顿了顿,看向统领,“只是统领不肯回京,圣旨上的旨意该如何回复?”
统领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就说我毒性反复,昏迷不醒,暂无法动身。等京中消息传来,再做打算。至于靖王那边,他若派人来催,便以‘北境防务吃紧,统领病重无法离营’为由拖延。”
正说着,帐外传来兵士的禀报声:“大人,营外有个自称‘沈墨’的书生求见,说有要事面呈大人,还带了苏将军的信物。”
“苏将军的信物?”萧彻与云微对视一眼,皆是一愣。苏将军是刀疤汉子等人的旧主,三年前战死沙场,死前并未留下什么特殊信物。
“让他进来。”萧彻沉声道。
片刻后,一名身着青衫的书生走进帐内,虽面带风霜,却身姿挺拔。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刻着“苏”字的铜符,双手奉上:“在下沈墨,受苏将军旧部所托,从京城连夜赶来,有靖王的密报呈上。”
刀疤汉子上前接过铜符,反复摩挲,眼眶微红:“这确实是将军的贴身之物,当年他就是用这枚符调动旧部的。你说有密报?快讲!”
沈墨环顾四周,见皆是核心之人,才压低声音道:“靖王在京城大肆搜捕异己,凡是不肯依附他的官员,都被扣上了‘叛党’的罪名。前几日,御史大夫因弹劾他专权,竟被他以‘通敌’罪满门抄斩。如今京中官员人人自危,大半都投靠了他。”
“那陛下呢?”云微急切地追问,这是她最担心的事。
沈墨的神色暗了暗:“陛下半月前染了风寒,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朝政全由靖王把持。有传闻说,陛下的病根本没那么重,是靖王暗中动了手脚,将陛下软禁了!”
帐内瞬间陷入死寂,烛火的噼啪声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萧彻猛地一拳砸在桌上,茶杯震得叮当响:“狗贼!竟真的敢软禁陛下!”
“还有更要紧的。”沈墨从袖中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我潜进靖王府书房时,偶然看到他写给北境敌军的第二封信,约定三日后凌晨,敌军从西侧强攻,他派来的援军会‘误击’戍边军防线,里应外合拿下雁门关!这是我记下的敌军进攻路线和暗号!”
云微一把抓过纸张,借着烛光细看,上面的字迹虽潦草,却清晰地写着进攻时间和细节。她抬头看向萧彻,眼神锐利如剑:“三日后便是决战之日,我们必须立刻布防!”
萧彻攥紧拳头,指节发白:“传令下去,即刻召集各营校尉议事!这一次,我们不仅要守住雁门关,还要让靖王的阴谋,彻底暴露在日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