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老宅的书房内,茶香袅袅,却驱不散一丝沉凝的气氛。
叶凡再次坐在了唐老爷子和唐国栋对面。这一次,他不是被动受邀,而是主动前来,以“听闻老爷子旧疾缠身,或许可以一试”为由。
唐国栋自然是惊喜交加,连连道谢。而唐老爷子,那双锐利的鹰眸在最初的惊讶之后,便一直深沉地打量着叶凡,似乎想从他平静的外表下,看出他主动提出诊治的真正目的。
“叶医生有心了。老夫这身老毛病,年月太久,看了无数名医国手,都说是陈年痼疾,只能温养,无法根除了。”唐老爷子声音沙哑,语气平静,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能否让晚辈再为您仔细诊一次脉?”叶凡态度谦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好。”唐老爷子伸出干瘦却依旧稳健的手腕。
叶凡的手指轻轻搭上老人的腕间,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是感知气血运行,而是将一丝精纯的内力(或称“气”)缓缓渡入,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游走于唐老爷子的奇经八脉,深入感知那盘踞在深处的阴寒之源。
书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唐国栋紧张地看着,连呼吸都放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叶凡的眉头越皱越紧,神色也变得无比凝重。
良久,他缓缓收回手,睁开双眼,眼中带着一丝凛然。
“老爷子,”叶凡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您这伤,并非普通旧疾。若晚辈诊断无误,应是二十余年前,被一种极其阴毒狠辣的内家掌力所伤。掌力中蕴含的阴寒之气,并非寻常寒毒,而是一种近乎破坏生机的异种能量,早已侵入您的五脏六腑,甚至……髓海。”
“什么?!”唐国栋失声惊呼,他只知道父亲有旧伤,却从未知晓竟是如此凶险的来历!
唐老爷子原本平静的脸上,此刻也骤然变色,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死死盯着叶凡!这个秘密,他隐藏了二十多年,连最亲近的儿子也只知皮毛,竟被这个年轻人一眼看穿,甚至连受伤的大致时间都说得分毫不差!
沉默了足足一分钟,唐老爷子才长长吐出一口带着寒意的浊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苦笑道:“叶医生……真乃神人也。老夫……服了。”
他眼神变得悠远,陷入了沉重的回忆:“不错,整整二十三年了。那年,为了争夺一件……东西,与一神秘人交手。那人武功路数诡异至极,掌力阴寒刺骨,中者如坠冰窟。老夫拼尽全力,也只是勉强将其击退,自身却中了这一掌。多年来,凭内力与珍贵药材勉强压制,但如你所言,寒毒早已深入骨髓,近年来……愈发感到力不从心了。”
他没有具体说明争夺的是什么,但叶凡能猜到,必然非同小可,很可能就与那“普罗米修斯”或者“钥匙”的线索有关。
“此伤确已危及根本,寻常医术乃至普通内功,确实无法根治,只能延缓。”叶凡沉声道,“不过,晚辈或可一试。”
唐老爷子眼中瞬间燃起希望之火:“叶医生有办法?”
“家传针法中,有一式‘鬼谷逆阳针’,至阳至刚,专破天下阴寒邪毒。再辅以晚辈修炼的纯阳内力,或可尝试将您体内郁积的寒毒强行逼出。”叶凡解释道,但语气依旧凝重,“但此法过程极为痛苦,如同刮骨洗髓,且对施术者和受术者消耗极大,甚至有内力反噬、寒毒暴走的风险。老爷子您年事已高,身体虚空,能否承受……”
“不必多说!”唐老爷子猛地一摆手,打断了叶凡的话,腰杆挺得笔直,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属于老一辈武者的刚毅,“老夫苟延残喘二十余载,早已受够这寒毒蚀骨之苦!与其这般不死不活地拖下去,不如搏一线生机!叶医生,尽管放手施为!任何后果,老夫一力承担,绝无怨言!”
“爸!”唐国栋担忧地喊道。
“我意已决!”唐老爷子语气斩钉截铁。
叶凡看着老人眼中那份不屈的意志,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请老爷子放松心神,无论多痛苦,务必守住灵台清明,配合我的内力引导。”
治疗就在书房旁的静室进行。唐老爷子褪去上衣,盘膝坐在软垫上,露出干瘦却依旧能看出昔日强悍轮廓的上身,以及胸前那一道依旧隐约发青的掌印疤痕。
叶凡取出那套古朴的银针,眼神变得无比专注。他深吸一口气,体内那股沉寂已久、至阳至刚的内力开始缓缓流转,周身仿佛弥漫起一股无形的热浪。
“开始了。”
话音未落,他出手如电!
一根根银针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带着灼热的气息,精准无比地刺入唐老爷子周身大穴!针尾瞬间高速颤动起来,发出低沉而奇异的嗡鸣,仿佛凤凰清啼!
“呃!”第一针刺入,唐老爷子便浑身一颤,只觉得一股灼热如岩浆般的洪流猛地冲入体内,与他经脉中盘踞了二十多年的阴寒之气轰然对撞!
冰火交锋,其痛苦可想而知!
老人的额头瞬间青筋暴起,冷汗如雨般涌出,但他死死咬紧牙关,硬是一声不吭!
叶凡神情肃穆,双手如同穿花蝴蝶,不断拂过一根根银针,将精纯的纯阳内力绵绵不绝地渡入老人体内,引导着那股灼热洪流,向着那顽固的寒毒发起了冲锋!
静室内,温度诡异地时冷时热。唐老爷子的身体表面,一会儿凝结出细密的寒霜,一会儿又蒸腾起白色的雾气!他的脸色在青白和潮红之间不断变换,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显然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唐国栋守在门外,听着里面父亲压抑的闷哼和叶凡沉稳的呼吸声,心急如焚,却又不敢打扰。
叶凡的额头也渐渐渗出汗珠,这次治疗对他的消耗极大,不仅需要精准控制每一分内力,更要时刻感知老人体内的变化,随时调整。
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发生在方寸之间的身体之内。
鬼谷逆阳针,正逆流而上,挑战着沉积了二十多年的阴寒绝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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