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的死寂持续了足足十数息。
所有人都被这前所未有的、味道极其上头的比赛结局给整懵了。
裁判长老脸色青白交加，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和鼻腔里那挥之不去的噩梦般的气味，小心翼翼地绕过那头还在时不时抽搐一下、发出痛苦呜咽的爆炎熊，上前检查林凡和肖岩的状况。
肖岩颈侧遭受重击，陷入昏迷，但呼吸平稳，显然林凡最后收了力，并未下死手。
林凡则情况稍重一些，脸色苍白，嘴角带血，胸口微微凹陷，显然被那记近距离的熊吼震伤了内腑，气息微弱。
至于爆炎熊……精神创伤远大于肉体伤害，估计需要心理疏导很长一段时间了。
裁判长老检查完毕，直起身，看着台上这诡异的景象，一个头两个大。
这怎么判？
按规则，两人都失去了意识，算是平手？但明显是林凡先击倒了肖岩，然后才被熊吼震晕。可那熊吼又是因为林凡的“手段”所致……
高台上，几位长老也是面面相觑，表情无比精彩。他们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又……味道鲜活的判罚难题。
“此子……真是……”清瘦长老指着台下，手指都有些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熏的。
木长老面无表情，但微微抽搐的眼角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灵气传遍全场，压下了所有的骚动和干呕声：“肃静！”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高台。
木长老目光扫过擂台，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此战，情况特殊。林凡手段……别出心裁，效果显着，率先击倒对手肖岩，按理当胜。”
台下灵植堂的弟子和少数押了林凡爆冷的人顿时面露喜色。
“但是！”木长老话锋一转，“其手段……波及过广，对擂台秩序及观战弟子造成极大困扰，且最终自身亦被反噬重伤。肖岩虽被击倒，但其灵兽最后失控一击，亦算其战力一部分。”
众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木长老沉吟片刻，做出了最终裁决：“鉴于以上情况，本长老裁定，此战结果为——平局！两人同时晋级下一轮，但由于伤势，下一轮比赛均延后一场！”
平局！同时晋级！
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但仔细一想，却又在情理之中，算是最大程度上照顾了双方。
灵植堂弟子松了口气，虽然没赢，但也没输，还晋级了！
御兽堂弟子虽然不甘，但想到肖岩师兄确实被击倒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其他弟子则觉得……好歹有个结果了，赶紧让这味道散了吧！
裁判长老如蒙大赦，连忙宣布结果，然后指挥几个胆大的弟子，屏住呼吸，上前将昏迷的林凡和肖岩抬下去救治，又请御兽堂的执事赶紧去安抚那头心理崩溃的爆炎熊。
林凡被抬下去时，隐约感觉到几道极其不善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充满了怨毒和杀意，来自剑鸣峰的方向。但他意识模糊，无法思考太多。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灵药堂的病房里。浓郁的药味冲淡了鼻腔里残留的噩梦气息。
他稍微一动，便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忍不住咳嗽起来。
“林师兄！你醒了！”守在旁边的吴执事惊喜地叫道，连忙端来一碗汤药，“快，把药喝了，灵药堂长老亲自开的，治疗内腑震伤有奇效！”
林凡忍着痛，慢慢将药喝完，一股温和的药力化开，滋养着受损的经脉和内腑，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我睡了多久？比赛结果如何？”林凡急忙问道。
吴执事一脸后怕又兴奋地将木长老的判决说了一遍。
“平局？晋级了？”林凡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这个结果比他预想的要好。毕竟最后他也晕了。
“是啊是啊！林师兄你真是太厉害了！连肖岩都被你……”吴执事说到一半，似乎又回想起那可怕的味道，脸色白了白，干呕了一下，才继续道，“……总之，现在外面都传疯了！你的‘威名’现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林凡苦笑，这“威名”恐怕不是什么好名声。
“肖师兄那边怎么样？”林凡又问。
“肖师兄早就醒了，只是还有些头晕，已经回去了。他走之前……”吴执事表情有些古怪，“……让人传话说，让你以后离他和他的熊远点……”
林凡：“……”看来造成的心理阴影面积不小。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灵药堂的执事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递给林凡一张账单。
“林凡师弟，这是你的药费、病房费，以及……演武场擂台清洁费、空气净化阵法损耗费、部分弟子精神损失补偿费的清单，共计一百二十块下品灵石。木长老吩咐，此项费用需由你自行承担。”
林凡接过账单一看，眼前一黑，差点又晕过去！
一百二十块下品灵石！他拼死拼活赚的那点家当，一下子就去掉了一大半！
“这……这清洁费和精神损失费也太多了吧？”林凡肉痛不已。
那执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师弟那‘最后一招’威力惊人，波及范围甚广，清洁难度极大，多位弟子呕吐不止，甚至产生了心魔阴影，需要心理疏导，费用自然高昂。这还是木长老看在事出有因的份上，打了折扣的。”
林凡无语凝噎，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心疼地支付了灵石。
这下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打发走执事，林凡心疼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不过想到自己还“活着”，并且晋级了，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下一轮我的对手是谁？”林凡问道。
“下一轮因为你和肖师兄都延赛，所以是其他选手先比。等决出四强后，你再和另一场的胜者争夺决赛名额。”吴执事说道，“你的对手，很可能是阵法院的首席弟子方云，或者……剑鸣峰的李威！”
方云？李威？
林凡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尤其是李威，两人之间的恩怨早已无法化解。
无论是谁，都将是比肖岩更加难缠的对手。凭自己现在这重伤之躯和几乎耗尽的手段，胜算渺茫。
必须尽快恢复伤势，并找到新的制胜之法！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储物戒。里面还有小半株赤阳参，和两颗要命的“赤阳崩屁丹”。
难道……真的要靠这东西拼命了？
林凡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
吴执事没再打扰他，叫他好好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