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烧得正旺,映红了半边天。
僻阳村的晒谷场上,男人们光着膀子,围着火堆摔跤喝酒,女人们则聚在一旁,一边串着辣椒,一边高声谈笑,孩子们疯跑打闹,整个场面热闹得像一锅煮开了的沸水。
林小兔被赵大婶硬塞了一碗温热的米酒,然后就被推到了人群里。
他整个人都麻了。
【救命!社恐的天堂,我的地狱!】
周围全是震耳欲聋的喧闹声和浓郁的汗味、酒味、烤肉味混合在一起的奇特气味。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误入哈士奇群里的猫,浑身毛都炸着,每根神经都绷得像拉满的弓。
这鬼地方,万一他一个没控制住,原形毕露……
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他端着那碗米酒,手都在抖,一步步挪到最角落的一捆稻草堆旁,把自己缩进阴影里,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消失。
“小兔,过来吃肉啊!”不远处,村里的王猎户举着一串烤得焦黑的兽肉冲他大喊。
“不、不了,王大哥,我肚子不舒服!”林小兔扯着嗓子回了一句,把头埋得更低了。
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苟着,等这场要命的篝火会结束。
他靠着稻草堆,捧着温热的陶碗,看着远处跳动的火光和欢庆的人群,心里一阵恍惚。
穿越,yun zai zai,被全村人当成“天选之子”……这一个多月过得,比他上辈子二十多年加起来都刺激。
他低头,视线落在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感觉……好不真实。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小腹深处,突然传来一道清晰无比的力道,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顶了一下。
“咚。”
一声轻响,仿佛直接敲在了他的心脏上。
林小兔浑身一僵,呼吸都停了。
他缓缓眨了眨眼,像是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又是一下。
“咚。”
这次更清晰了。
【……卧槽?】
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在原地,手里的陶碗差点脱手摔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大的、汹涌的浪潮从心底最深处猛地炸开,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那不是害怕,不是惊恐,而是一种……让他想哭又想笑的狂喜和感动。
动了!
他肚子里的zai,会动了!
这不是幻觉,不是数据,不是一句冷冰冰的“你 huai yun 了”。这是一个活生生的、正在他身体里茁壮成长的小生命,在用自己的方式,跟他打招呼!
“宝宝……”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带着一丝颤抖地覆上自己的小腹,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是你们吗?在跟爹爹打招呼?”
没有人回答他。
但他感觉到了,第三下,第四下,轻轻的,像小鱼吐泡泡一样,在他的掌心下回应着。
林小兔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一个二十多年的钢铁直男,此刻感觉自己的心都快化成了一滩水。
他再也看不到周围喧闹的人群,听不到嘈杂的音乐,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掌下那片温热的皮肤和那微弱却顽强的生命律动上。
他忍不住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傻到冒泡的、堪称痴汉的笑容。
【我当爹了……我真的要当爹了!】
这股前所未有的、极致的喜悦和幸福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一直以来紧绷的理智防线。他所有的注意力都用来感受这奇妙的父子连心,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也在这一刻降到了史无前例的冰点。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就在他身后,在那堆柔软的稻草掩护下,一个毛茸茸、圆滚滚、雪白得像个小绒球的兔尾巴,“嘭”地一下,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那条小尾巴,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好心情,还快活地、轻轻地晃了晃。
更要命的是,他头顶的发丝间,两只长长的、同样雪白的兔耳朵,也抑制不住地探出了半截,警惕又好奇地抖了抖。
而我们的准爸爸林小兔,正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巨大喜悦中,对此,一无所知。
他依旧傻笑着,用指尖轻轻地在肚皮上打着圈,幻想着以后一手抱一个娃的场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高大的黑影猛地笼罩了他。
“小兔!一个人坐这儿干啥呢!走,跟哥去吃烤肉!”
喝得半醉的王猎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过来,带着满身的酒气,像座山一样,“哐”地一屁股坐在他身边。
稻草堆被压得猛地一沉。
王猎户那蒲扇般的大手,和那比他大腿还粗的胳膊,重重地揽上了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都扣进了怀里,也正好挡住了所有从篝火方向投来的视线。
那条刚冒出来没几秒,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的兔尾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屁股,给结结实实地压了回去。
“嗷呜……”
林小兔被这一下撞得差点背过气去,脑子里那点父爱泛滥的粉红泡泡“噗”的一声全碎了。
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瞬间回神!
【卧槽卧槽卧槽!!!】
惊恐和后怕让他出了一身冷汗,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拼尽全力集中精神,将那对快要完全冒出来的兔耳朵也硬生生憋了回去!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
“王、王大哥……”林小兔的声音都在发颤,脸色煞白。
“哎?你小子咋抖得跟个筛子似的?冷啊?”王猎户喝得舌头都大了,丝毫没察觉到怀里的小兄弟刚刚经历了怎样的生死时速,还十分豪迈地拍了拍他的背,“冷就跟哥说啊!走!喝酒吃肉去!暖和!”
说着,他就要把林小兔从地上拽起来。
林小兔魂都快吓飞了,连忙死死扒住稻草堆,用尽全身力气挣扎:“不、不用了王大哥!我……我就是肚子疼!马上就好!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