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在睡梦中被一阵浓烈的酒气熏醒,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裴之衍紧紧箍在怀里。
他刚沐浴过的身上还带着湿润的水汽,微凉的皮肤贴着她的睡衣,却掩不住呼吸间炽热的酒意。
他将脸埋在她颈窝处,像个大狗般蹭着她。
“唔…别贴这么近…”她皱着眉推拒,手心抵住他潮湿的胸膛,“你喝了多少?”
“没多少…”他声音含混,带着罕见的软糯鼻音,手臂却收得更紧,“洗过澡了…香的…”说着还故意又往她耳边凑了凑。
沈黎被他这少见的黏人模样弄得一愣,又被更浓的酒味呛得偏过头。
“酒气是从你嘴里出来的,洗身子有什么用?还有,为什么不穿衣服?”她没好气地斥责,手下用力想将他推开。
“你不是喜欢吗?”他带着微醺的低声笑,鼻尖蹭了蹭她耳后,“反正半夜也会被你扯掉,我这是替你省事。”
“裴之衍!”沈黎彻底恼了,“我现在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松手,不然我真踹你了!”
听到她语气里的冷意,裴之衍缠绕着她的手臂微微一僵。
他现在最不敢的就是惹她生气。
沉默片刻,他还是缓缓松开了手臂。
沈黎立刻翻身滚到床的另一侧,用后背对着他,扯过被子将自己裹紧。
裴之衍在原地静坐片刻,最终轻叹一声,起身走出卧室散酒气。
等他再回来时,身上味道淡了许多。
他带着一身清凉的夜气重新躺下,小心翼翼地将她重新揽回怀里。
第二天早晨,两人第一次如此默契地安静吃完了早餐,各怀心事地前往医院。
一系列繁琐的检查后,他们并肩坐在休息室,等待最终结果。
沈黎望着候诊区来来往往的孕妇,心情复杂。
耳边不时传来刚刚验出怀孕的夫妻欣喜的低呼,也有丈夫温柔抚摸妻子小腹、轻声叮嘱的温馨画面……这一切都在无声地搅动她的心。
“恭喜裴总、裴太太。”医生推门而入,将报告递过来,“确认是妊娠反应。”
裴之衍的脊背瞬间挺直,沈黎的指尖则猛地掐入掌心。
医生话锋一转,眉头微蹙,“只是目前胚胎着床不稳,加上夫人身体状况不太理想,我们需要开一些保胎药,观察一周再看。”
裴之衍率先回过神,声音发紧,“医生,我太太她怎么了?”
医生冷静答道,“裴太太的身体状况非常不理想,气血双亏,不足以支撑妊娠。理论上,我们会建议终止妊娠,优先调理母体健康,否则即便强行保胎,后期风险也极大,甚至可能危及大人。”
“但考虑到裴总之前表示过非常期待这个孩子,所以我建议先用药一周,看看宝宝的发育情况再说。”
“老婆……”裴之衍如遭雷击,怔怔地看向沈黎。
她之前的体检明明一切正常,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甚至严重到连医生都建议放弃?
“翟医生昨晚把脉时,也说了类似的话。”沈黎打断他,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先回家吧,回去再说。”
裴之衍怔怔地跟着她起身。
回到车里,他还是没有消化医生的。
他以为沈黎一早的沉默是在思索如何处理这个孩子,没想到是她提前就知道了自己身体的异样,只是来等进一步的检查宣判。
他哑声道,“你的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突然……”
沈黎其实心情也很复杂,两位医生的话几乎一致。
但却未在她身体里检查出所谓的“毒”,只能说明那东西并不算毒,只是专门针对她的体质、悄无声息地瓦解她健康的东西罢了。
“血液化验没问题,就说明是我们日常饮食里出现了药性相克的东西。”
沈黎的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手指无意识地护着小腹。
原本应该为这个被迫放弃的孩子松一口气,却不知为何,让她心情更加沉重。
能做这件事的人,屈指可数。
沈芝山……他已经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对她下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