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不苦。你不在的这几年，我一直在自学中医。刚到黑省一个月，就正好赶上了公社招卫生员，我去参加了考试，没想到竟然考上了。我现在在公社卫生院上班，不用下地干活了。”
“这就好，我女儿真优秀！爸没想到你会来下乡，这要是让你妈知道了，非心疼死不可。小初啊，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原主的身体以前一直不好，总感觉胸闷气短，气虚乏力，除了上学，啥都懒得干。
“爸，我已经没事了。学习中医后，我就试着给自己调理，您看我现在的气色是不是很好？”
戚妤初的小脸白皙中透着淡淡的粉色， 像熟透了的水蜜桃。戚建业看后，终于放下了心。
转头间，他看向了站在不远处背着包裹的顾岳泽。
顾岳泽勾唇一笑朝他走了过来，“戚伯父好，我叫顾岳泽，是初初的对象。”
戚建业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戚妤初，迎上父亲的目光，戚妤初只能尬笑着点了点头。
戚建业的眉头立刻就蹙了起来，再看向顾岳泽的时候，目光里就带上了几分审视和挑剔。
他的目光先扫向了顾岳泽笔挺的肩背，接着落在了顾岳泽穿着短袖的胳膊上，那里还有道浅浅的疤痕没有消下去。最后才对上顾岳泽的眼睛。“先去我的住所吧，这里说话不太方便。”
他们现在所站的位置离接待室不远，周围时不时有人路过，戚建业不想引起旁人过多注意。
戚妤初和顾岳泽跟着戚建业来到他的住所。
这是一间用土坯垒成的集体宿舍，屋顶铺着茅草，地面是夯实的黄土地。房间面积不大，摆着简易的木板床，床与床之间用布帘隔开，每人只有一小块私人空间，共用桌椅、暖水瓶等物品。
“初初，这屋有点小，你俩随便找地方坐吧。”戚建业想给女儿倒点水喝，拎起暖壶才发现是空的。
“这些人啊，只管用水却从来不烧水。初初啊，你俩先坐一会儿，爸爸去烧点水。
“爸，您别忙活了，顾岳泽我俩不渴，我们带着水壶呢！哪个是您的床铺啊？”
戚建业指了指靠近门口的那张床，“那张就是。”
“爸，您的床离门口太近了，冬天会不会冷啊？
她又摸了摸床上的行李，又硬又薄。“这行李也不行，用的时间太久了，已经不暖和了。”
“这行李还是我刚来那年，从家里带的呢，已经用了八九年了。”
“爸，大伯每个月都给您寄物资，您收到了吗？”
“收到了，收到了。”
戚妤初却皱起了眉头，“我记着前年冬天大伯给您寄了一套新行李，您怎么不换上？旧行李都这么多年了，早就不暖和了。”
“没事，爸不冷。这行李好好的呢，还能用。”
“那您告诉我大伯给您寄的行李放哪了？”
说话的功夫，戚妤初就把这间小屋打量了一遍，可以说要啥没啥。
戚建业眼神闪躲，支支吾吾道：“那个……我送人了。”
戚妤初眉头皱得更紧，“爸，大伯寄来的东西是给您用的，您怎么能随便送人呢？”
戚建业叹了口气，“农场里有个同志家里实在困难，冬天连个厚被子都没有，我看他可怜，就把新行李给了他。”
“爸，我这次来带了不少东西。走，您带我去认识认识那个可怜人。”
戚建业没想到女儿会有这样的要求，有些犹豫道：“这……人家干着活呢，咱们还是别去打扰了吧。”
戚妤初却坚持道：“爸，我就是想去看看他家的情况。要真是可怜，我也能帮帮他。”
戚建业见拗不过女儿，只好说了实话。“小初，你大伯寄来的被子没送到我手里，被管事的给扣下了。”
“哼，我一猜就是这样。那其他人的东西呢，他们也会扣吗？”
戚建业叹了口气，“这个农场里有知青，也有像我这样的下放人员。知青的东西他们不敢扣，下放人员只要有包裹邮过来，他们就会打着检查的名义，把里面值钱的东西都扣下，只给我们留一小部分。”
戚妤初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爸，涉及到这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人向上级举报他们吗？”
戚建业苦笑着摇了摇头，“举报也没用，他们都是一伙的。而且这里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出头，怕得罪了他们，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戚妤初咬了咬嘴唇，小脸气得涨红。“这帮狗杂碎，就是欠收拾。”
“诶，小姑娘家家的，咋说这么粗鲁的话。”戚建业板起了脸。
他是一个很儒雅的人，觉得女孩子这样很是不妥。
戚妤初吐了吐舌头，“知道了老爸，以后我会注意的。只是现在怎么办呀，我给你带了很多东西，这一会儿还不都得成了别人的呀？”
“初初，不用着急。我在这里有熟人，一会儿可以去打个招呼，让他帮忙照顾一下戚伯父。”
戚妤初眼睛一亮，“顾岳泽，你这个熟人靠得住不？”
顾岳泽自信一笑，“放心吧，绝对靠得住。他在这里也算有点权力，有他照应，东西应该就不会被克扣了。”
“小顾啊，这会不会给你朋友添麻烦啊？”戚建业有些担忧，他的性格耿直，不愿意麻烦别人。
“戚伯父，您不用担心，我和他有过命的交情，他会帮忙的。”
“小顾，你跟小初谈到什么程度了？能跟我说说你的家庭情况和工作情况吗？我得知道你能不能给小初幸福。”
顾岳泽坐得笔直，诚恳地道：“戚伯父，我是一名现役军人，目前的职位是副团长。我的家庭情况有些复杂，因为我亲生父亲是蒋军的一名将领，在1948年被俘了。后来我爷爷把我送给了现在的养父母，但是养父母不慈，在我受伤昏迷时，不但侵吞了部队给我的赔偿金，还跟我断绝了关系。是初初一直照顾我，我才清醒了过来。可以说，初初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噢，原来是这样。”
戚建业微微点了点头，“你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团，个人能力肯定很强。只是不知道，你跟小初在一起，是为了报恩，还是单纯就是喜欢她，这一点我想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