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河行宫,御营主帐内的气氛却已悄然转向——因胤祄病情危急,康熙决意提前回京,此刻正与几位心腹大臣商议热河善后事宜,帐内的皇子们虽垂手而立,心底却藏着各自的盘算。
胤禩站在皇子队列中,白袍下摆还沾着昨夜守在胤祄帐外的露水。他垂着眼眸,指尖在袖中轻轻摩挲,心跳却比往日快了几分——从魂穿成胤禩的那天起,他就知道“一废太子”是夺嫡路上最关键的节点,为此他筹谋了整整一年:漕运办案埋下钉子,也通过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追缴国库欠款时,他再次想方设法改变自己的形象;伶人案里,他悄悄打乱了胤禛追查徐源的节奏,连向来对他有偏见的胤祥,这几件事情下来,对他也多了几分认可。一个现代人魂穿到八爷身上,那就要受到八爷身份的限制,很多事情,你不是皇帝,甚至你是皇帝,也是做不到的!你必须先真正站稳脚跟。(回应有书友评论为什么穿越被同化了,如果不着眼当下改变胤禩的定位和时间线,通天的本事都无法斗得过康熙!)
如今太子被囚,回京的旨意已下,留守热河,便是他接下来布局的关键步骤。
“热河乃塞北咽喉,朕虽回京,准噶尔部仍在边境蠢蠢欲动,此次巡狩的边防要务尚未了结。”康熙坐在宝座上,声音带着连日操劳的疲惫,目光扫过帐内,“你们谁愿留下,负责热河善后?一来盯着准噶尔动向,二来处理行宫遗留事务,待朕在京安顿好祄儿,再派人来交接。”
话音刚落,帐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胤禔往前半步,刚想开口,就被胤禩抢在了前面——他稳步出列,躬身行礼,声音沉稳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恳切:“皇阿玛,儿臣愿留下善后。只是热河事务繁杂,准噶尔又虎视眈眈,儿臣恳请皇阿玛恩准,让十三弟胤祥与儿臣一同留下——十三弟勇武过人,熟悉草原地形,与儿臣配合,定能守住热河,不辜负皇阿玛的托付。”
这话一出,帐内众人皆有几分意外。胤祥愣了愣,转头看向胤禩,见对方眼中带着坦荡的笑意,想起围场比试时两人并肩牵制准噶尔王子的场景,心里的疑虑消了大半,也上前一步躬身:“儿臣愿与八哥一同留下,定护好热河边境!”
康熙盯着胤禩看了片刻,目光深邃——他知道胤禩近年来行事愈发稳妥,漕运、追款、伶人案里都没出过错,甚至扭转了自己对他“只善笼络、不擅实务”的印象。如今胤禩主动请缨,还拉上与胤禛交好的胤祥,既显了“同心”,又没露出独揽大权的野心,倒让他多了几分放心。
“准噶尔部近日虽无大动作,却需时时盯着,不可懈怠。”康熙缓缓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既然你二人愿留,朕便准了。胤禩主理政务调度,胤祥负责边境防务,遇事需商议而行,不可擅自决断。”
“儿臣遵旨!”两人同时躬身应下,胤禩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能与胤祥一同留在此地,既能借对方的勇武稳住边防,又能进一步拉近关系,更重要的是,热河的军政要务握在手中,日后无论京中局势如何变化,他都有了周旋的余地。
就在胤禩以为此事已定之时,康熙突然话锋一转,看向身旁的兵部尚书:“传旨,调赫寿任陕甘总督,即刻启程赴任。”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面,帐内众人皆是一怔。可是胤禩却反而内心狂喜——赫寿,此人看似是康熙身边温顺听话的“棋子”,历任江南织造、漕运总督,每一次调任都看似寻常,实则是康熙安插在地方的眼线。陕甘总督掌管西北军务,恰好能辐射热河边境,康熙调赫寿去那里,明着是加强西北防务,暗着怕是为了牵制他和胤祥——万一热河这边有异动,赫寿的兵马能立刻驰援,也能立刻“制衡”。开始康熙不知道的是他胤禩与赫寿演了一年,等的就是这一天,赫寿取代年羹尧的陕甘总督,他胤禩在边塞手握兵权,无论如何退路无虞,他能做的事情更多了!
康熙仿佛没察觉帐内的微妙变化,继续说道:“赫寿在地方任职多年,熟悉军务调度,让他任陕甘总督,一来能呼应热河防务,二来也能盯着准噶尔的后路。”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胤禩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帝王的威压,“胤禩,你在热河,凡事需以边防为重,若遇重大事宜,需立刻奏报京城,不可擅自做主。”
“儿臣明白,定不敢有半分逾越。”胤禩躬身应道,心里却彻底清醒——康熙纵是信任他,也绝不会让任何一个皇子手握边境实权而无制衡。赫寿这步棋,既是防准噶尔,更是防他这个“主动请缨”的皇子。
帐议散去后,胤祥走到胤禩身边,低声道:“八哥,赫寿此人素来唯皇阿玛马首是瞻,调他去陕甘,怕是……”
“是皇阿玛的制衡之策,”胤禩笑着打断他,语气坦然,“咱们在热河主持防务,皇阿玛自然要留个后手。不过也好,有赫寿在陕甘盯着,准噶尔若真敢异动,咱们反倒多了个呼应,省得孤军奋战。”
胤祥愣了愣,随即点头:“八哥说得是,是我想多了。那咱们接下来先去巡一遍边境关卡?”
“好,”胤禩颔首,目光望向帐外——热河的风还带着凉意,远处的草原上,准噶尔的探子怕是已在暗中窥探。他知道,留下善后只是第一步,太子被废,朝堂风云突变,他留在外面是最好的选择。
与此同时,康熙的銮驾已准备启程。他坐在御驾里,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热河行宫,对身边的李德全道:“传信给赫寿,到了陕甘,多盯着热河的动静,胤禩和胤祥若是有任何异常,立刻奏报。”
“嗻。”李德全躬身应下。
銮驾缓缓驶动,车轮碾过草原的泥土,留下两道长长的痕迹。康熙闭上眼,脑海里闪过太子被囚时的绝望、胤禩请缨时的恳切、胤祥的坦荡,还有病榻上胤祄微弱的呼吸——他知道,太子一废,夺嫡的暗流定会愈发汹涌,留胤禩、胤祥在热河,再派赫寿去陕甘,既是用人,也是制衡。这大清的江山,容不得半点差池,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需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行事。
热河的风,吹过行宫的宫墙,也吹向陕甘的方向。胤禩站在边境的关卡上,望着远处的草原,握紧了手中的马鞭——他的世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