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突然变得急促。凌星眠苍白如纸的手指在被单上蜷缩又舒展,指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如同冬日里冻僵的枯枝。顾时砚原本贴在她手背的掌心瞬间沁出薄汗,凉意顺着皮肤蔓延。他将脸颊轻轻贴过去,试图感受她若有若无的呼吸,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声音里满是担忧与不安:\"星眠?\"
病房的阳光突然被厚重的云层遮挡,灰蓝色的阴影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掠过凌星眠颤动的睫毛。当第一滴雨砸在玻璃上时,她的眼皮剧烈抽搐,像困在蛛网里挣扎的蝶,每一次颤动都牵动着顾时砚的心。顾时砚猛地起身,撞倒了一旁的椅子,金属腿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仿佛是他内心慌乱的写照:\"医生!医生!\"
急救推车呼啸而至的瞬间,凌星眠的手指突然死死攥住他的领带,力量大得惊人。顾时砚几乎整个人悬在病床边,能清晰看见她睫毛上凝结的水珠,分不清是冷汗还是泪。白发医生摘下听诊器时,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脑电波出现活跃峰值!瞳孔对光反应正常!\" 这消息如同一束光,穿透了病房里压抑的黑暗。
消毒水的气味里,顾时砚单膝跪在床边,用袖口轻轻擦拭她额角的湿发,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当那双琥珀色瞳孔缓缓睁开,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比心电监护仪还要颤抖:\"疼不疼?要不要叫护士拿止痛药?\" 喉间涌上铁锈味,才惊觉咬破了自己的下唇,可此刻他满心满眼只有醒来的凌星眠。
凌星眠的目光涣散地扫过天花板的吊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体剧烈地起伏着。顾时砚慌忙将她半扶起身,掌心垫在她后背感受着震颤,每一次震动都像是敲在他心上。她气若游丝吐出的字句,让他的指尖瞬间冰凉:\"布莱克... 阵眼... 天权星...\" 话语断断续续,却让顾时砚瞬间绷紧了神经,直觉告诉他,这背后定有不寻常之事。
深夜的病房里,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细密的银网,为病房增添了一丝静谧与神秘。凌星眠倚在堆满枕头的床头,输液管在她腕间晃出细碎的光,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当她详细描述意识空间里的星图时,顾时砚笔记本上的字迹越写越潦草,最后直接掏出手机录音,生怕遗漏任何一个关键信息。\"天权星碎片的共振频率...\" 他反复确认,\"是要和星盘仪的齿轮精准咬合?\" 每一个问题,都带着他对解开谜团的迫切渴望。
第二天清晨,顾时砚接到技术部电话时正在给凌星眠削苹果。锋利的水果刀在指节间划出一道血痕,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他却浑然不觉,满心都被电话里的消息占据。当他举着密封箱冲进病房,摇光星碎片正在特制的防辐射盒里旋转,金色光芒映得凌星眠苍白的脸泛起红晕,宛如黑暗中的一抹希望。
\"听。\" 顾时砚将碎片贴近她耳边。细微的嗡鸣声里,星盘仪其余碎片突然在抽屉里震动起来,七块残片仿佛在黑暗中彼此呼应,像是失散许久的亲人终于有了感应。凌星眠颤抖着伸手触碰,指尖刚触及边缘,所有碎片同时迸发强光。顾时砚下意识护住她的眼睛,却听见她带着笑意的呢喃:\"完整的星盘... 在唱歌。\" 那声音里满是欣喜与感动,仿佛终于完成了一场漫长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