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沉舟刚在公交站蹲了没十分钟,硬纸板还没举稳,就被一只粗糙的手抓住了胳膊。他抬头一看,是陈叔身边那个寸头保镖,黑夹克上还沾着点尘土,眼神冷得像淬了冰,跟上次来警告他时一模一样。
“陈叔叫你,来活了。”寸头保镖的声音没半点起伏,抓着厉沉舟胳膊的力道却很大,根本不容他挣脱。厉沉舟手里的硬纸板“啪嗒”掉在地上,心里瞬间凉了半截——他太清楚“陈叔的活”意味着什么,上次是王千玺一家,这次指不定又是多大的事。
可他不敢反抗,只能跟着保镖往路边的黑色轿车走。坐进车里,一股皮革混合着烟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厉沉舟缩在副驾驶,眼睛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脑子里全是苏晚的影子——他怕自己要是不去,陈叔会找苏晚的麻烦,上次保镖那句“别缠着苏晚”还像根刺扎在心里。
轿车开了半个多小时,停在城郊一栋带围墙的小楼前。这地方厉沉舟以前来过一次,是陈叔用来“处理私事”的地方,上次老陈就是在这儿让他看的加特林。跟着保镖走进客厅,陈叔正坐在沙发上抽雪茄,烟雾把他的脸遮得模模糊糊,茶几上摆着个白色信封,旁边还放着一把银色的弹簧刀,刀刃没开,却透着瘆人的光。
“来了?站着干什么,坐。”陈叔抬了抬下巴,语气听不出喜怒。厉沉舟没敢坐,就站在离沙发两步远的地方,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掌心全是汗。
陈叔也没管他,拿起茶几上的信封,“啪”地扔到厉沉舟脚边:“捡起来,打开看看。”厉沉舟弯腰捡起信封,手指有点抖,拆开后倒出一张折叠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个名字“罗彪”,下面还列着一串信息——住址在城东丽景小区,每天早上七点去“力健”健身房上班,晚上九点下班,左胳膊有个黑色的虎形纹身,甚至连他常开的车是辆黑色SUV都写得清清楚楚。
“这个人,帮我处理了。”陈叔吐出一口烟圈,眼神落在厉沉舟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别看着他是个健身教练,背后是道上的黑老大,最近抢了我两个码头的货,还伤了我三个兄弟,留着就是个祸害。”
“什么?让我来杀?”厉沉舟手里的纸条差点掉在地上,声音都变了调。他以前是跟人打过架,也见过陈叔杀人的狠劲,可让他亲手去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还是个混黑道的,他心里发怵——他怕自己下不了手,更怕留下痕迹被警察抓住。
“不然呢?”陈叔冷笑一声,把雪茄摁在烟灰缸里,火星溅起来又很快灭了,“你以为我找你过来是喝茶聊天的?厉沉舟,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想想,你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蹲在街头讲笑话赚十块钱,晚上睡仓库,连件干净衣服都没有,这就是你想要的?”
厉沉舟低下头,喉咙发紧。他当然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他想回到以前坐加长林肯、身边有保镖的日子,想让苏晚看他的时候,眼里不再是同情,而是以前的依赖。可一想到要亲手杀人,他就想起工厂里满地的血,想起那些被加特林打中的人,胃里一阵翻腾。
“你还想不想抬头做人?还想不想当我的干儿子?”陈叔的声音突然提高,带着一丝不耐烦,“只要你把这事办了,以前的资源我照样给你,保镖、豪车,你想要什么有什么,以后你和苏晚也不用再躲躲藏藏,不比你现在蹲街头强?”
这句话戳中了厉沉舟的软肋。他想起苏晚在便利店忙到深夜的样子,想起她给自己带热面条时眼里的担心,想起自己连给她买杯奶茶都要算着兜里的零钱——如果他能重新当陈叔的干儿子,是不是就能保护苏晚,不让她再受委屈?是不是就能让她不用再那么辛苦?
厉沉舟攥着纸条的手越来越紧,指节都泛了白。他犹豫了片刻,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豁出去的决绝:“好,我帮你办。”
陈叔脸上终于露出点笑容,指了指茶几上的弹簧刀:“那把刀你拿着,锋利得很,捅进去一刀就能解决。记住,纸条上的信息看完就撕了,碎成渣扔厕所冲了,别留下任何破绽。罗彪每天晚上九点下班,会从健身房后门的小巷走,那地方没监控,是最好的机会。”
厉沉舟弯腰拿起弹簧刀,冰凉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传来,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把纸条叠好放进兜里,又把弹簧刀藏在腰后,声音有点沙哑:“我知道了,办完我会跟您说。”
“去吧,别让我失望。”陈叔挥了挥手,又拿起一根雪茄点燃。厉沉舟没再说话,转身走出客厅,坐进保镖的车往市区走。车里的空气很闷,厉沉舟看着窗外,脑子里全是罗彪的信息,还有苏晚的脸——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只知道现在的他,好像没别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