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终于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夜的寂静。苏晚听到声音，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些，赶紧站起身挥手，生怕医护人员找不到位置。
厉沉舟靠在车旁，右腿的伤口还在渗血，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却还是强撑着看向救护车的方向。很快，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跑过来，一看到地上昏迷的陆泽和腿上流血的厉沉舟，都愣了一下，连忙分工：“先抬重伤的！这位头部受伤昏迷，情况更紧急！”
苏晚跟着医护人员一起，小心翼翼地把陆泽抬上担架，全程紧紧攥着他的手，嘴里不停叮嘱：“麻烦你们一定要救救他，他流了好多血……”
厉沉舟则自己单脚跳着，被另一个医护人员扶着往救护车走，看着苏晚只围着陆泽转，眼神里又泛起几分不爽，却没再说话——他现在疼得连开口的力气都快没了。
两人被一起抬上救护车，苏晚想坐在陆泽旁边，却被厉沉舟一把拉住了手腕。他皱着眉，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你坐我这边，我腿也疼。”
“厉沉舟你能不能别闹了！”苏晚想甩开他，却被他攥得更紧。
医护人员见状，连忙打圆场：“这位女士，您两位都需要照顾，不如先帮这位先生按住伤口，前面那位病人我们会盯着的。”
苏晚没办法，只能在厉沉舟身边坐下，不情不愿地帮他按住腿上的止血纱布。救护车呼啸着往医院开，车厢里的灯光惨白，照得两人脸上的血迹格外刺眼。
厉沉舟靠在椅背上，疼得时不时抽气，却还不忘盯着苏晚：“你刚才……是不是很担心陆泽？”
苏晚没好气地瞪他：“他是我的青梅竹马，我能不担心吗？不像你，只会添乱。”
“我也受伤了。”厉沉舟小声嘀咕，语气带着几分委屈，“我开枪打自己，也是想让你多看看我……”
苏晚听到这话，动作顿了顿，心里五味杂陈。她看着厉沉舟苍白的脸和腿上不断渗出的血，心里的气消了些，却还是没好脸色：“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伤人伤己。”
厉沉舟眼睛一亮，连忙点头：“那你以后也关心关心我，别只盯着他一个人。”
苏晚没说话，只是低头帮他调整了一下纱布。车厢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医护人员忙碌的声音和厉沉舟偶尔的痛哼。苏晚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心里却乱糟糟的——她不知道，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们三个人的关系，以后还能回到从前吗？而陆泽和厉沉舟的伤，又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救护车的鸣笛声渐渐被医院的嘈杂声取代，原来已经到了医院，医护人员推着陆泽往急诊室跑，厉沉舟则被安排在旁边的观察室床上处理伤口。护士刚给厉沉舟的右腿包扎好，苏晚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急诊室紧闭的大门，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和叹息。
“厉沉舟，你知不知道，陆泽他……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衣角，“他小时候，他爸爸因为出轨被他妈妈发现，直接就提了离婚，转头就跟小三结了婚，从那以后，就再也没管过陆泽和他妈妈。”
厉沉舟靠在病床上，原本还带着几分不爽的脸色，听到这话慢慢沉了下来，没插话，只是静静听着。
“他妈妈一个人打两份工，才把他拉扯大。”苏晚的声音又轻了些，眼神里满是心疼，“陆泽从小就特别缺爱，别人对他好一点，他就掏心掏肺地还回去。刚才他跳车、甚至开枪打自己，其实都是怕我们闹得太僵，怕你真的对他下手才自残……他只是想护着我，也不想让你为难。”
厉沉舟沉默了，他看着自己腿上厚厚的纱布，又想起陆泽之前开枪时的决绝，心里第一次对这个一直“跟自己抢女人”的男人，生出了几分复杂的情绪——不是讨厌，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沉重。
“他从来没跟别人说过这些事，怕别人可怜他。”苏晚转头看向厉沉舟，眼神里带着恳求，“所以你以后别再针对他了，他真的没什么坏心思。这次他伤得这么重，要是有什么事，我……”
话说到一半，苏晚的声音就哽咽了，她别过头，擦了擦眼角的泪。
厉沉舟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沉默了几秒，才低声开口：“知道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等他醒了，我……不会再找他麻烦。”
这话让苏晚愣了一下，她转头看向厉沉舟，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松口。厉沉舟却别开脸，假装看窗外，只是耳尖悄悄红了——他不想承认，自己是被陆泽的经历触动了。
就在这时，急诊室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对着苏晚和厉沉舟说：“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了，头部有挫伤，腿上的枪伤没伤到骨头，但需要住院观察，后续还要做康复治疗。”
苏晚一听，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连忙起身：“谢谢医生！我现在能去看他吗？”
“可以，不过别待太久，让他多休息。”医生点了点头。
苏晚立刻朝着病房走去，厉沉舟也挣扎着想下床：“等我，我也去。”
“你好好躺着吧，腿还伤着呢！”苏晚回头瞪了他一眼。
厉沉舟却不管，单脚跳着，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我也得去看看，万一他醒了看不到人，又多想……”
苏晚看着他执拗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扶着他，一起往陆泽的病房走去。走廊的灯光长长的，映着两人一瘸一拐的身影，原本剑拔弩张的关系，似乎在这一刻，悄悄缓和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