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盯着照片上那道歪斜的拼接痕迹,指节捏得发白,脸色铁青得像要滴出冰碴。他猛地将照片掼在雪地里,冰层被砸出细碎的裂纹,破口大骂:“陆泽这个狗东西!拿张假照片糊弄我,当我是瞎子耍呢?!”
厉沉舟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他气到浑身发颤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这玩意儿假得跟年画娃娃似的,也就你这种不带脑子的蠢货才会信。”
“你他妈说谁蠢货?”林渊本就憋着一团火,被这句嘲讽戳中痛处,瞬间炸了毛,“我忍你好几次了,真当我好欺负?”
“骂的就是你。”厉沉舟寸步不让,眼神里的冰碴子像刀子似的扎过来,“被人当枪使还往前冲,不是蠢货是什么?”
“别吵了别吵了!”温然见两人额头快抵到一起,赶紧伸手去拦,一手按在林渊胳膊上,一手拽着厉沉舟的衣袖,“现在内讧等于给陆泽送人头!他就盼着我们闹翻呢!”
可林渊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劝?积压的怒火混着被戏耍的羞恼烧得他眼睛发红,他猛地挥拳,结结实实砸在厉沉舟侧脸。
“砰”的一声闷响,厉沉舟被打得偏过头,颧骨瞬间浮起红印。他愣了两秒,似乎没料到林渊真敢动手,缓过神来时,眼神已经冷得像淬了冰,猛地站直身体:“林渊,你算什么东西?”
空气瞬间冻住,雪片落在三人之间,仿佛都带着火星子。温然夹在中间,只觉得这局面比那张假照片还要棘手,手心全是汗。
厉沉舟被那拳激得怒火直冲头顶,哪还顾得上左臂的旧伤,反手就攥住林渊的衣领,两人瞬间扭打起来。
拳头带着风声砸在对方身上,沉闷的撞击声混着粗喘在雪地里炸开。厉沉舟左臂的伤口本就没愈合,动作稍大就牵扯得钻心疼,动作难免滞涩;林渊不知何时练得一身蛮力,几下纠缠竟占了上风,猛地一掀就将厉沉舟摁在雪地里。
“砰!”厉沉舟后背撞在冻硬的积雪上,溅起的雪沫钻进衣领,他闷哼一声,左臂旧伤骤然抽痛。林渊骑在他身上,拳头裹着雪粒往下砸,骂骂咧咧的声音里带着喘:“让你骂我!让你装!”
温然站在旁边看着两人在雪地里滚作一团,急得直跺脚。厚厚的积雪被她踩得“噗嗤噗嗤”响,溅起的雪粒沾在裤脚,她却浑然不觉,脸涨得通红,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别打了!你看地上的血!”——林渊手背不知被什么划破,血珠滴在雪地上,洇开点点刺目的红。
可两人打得正凶,眼里哪还有别的。厉沉舟忍着疼猛地抬腿顶向林渊腰侧,趁他吃痛弯腰的瞬间翻身反扑,两人又扭成一团,滚得满身是雪,分不清谁是谁的脚印,只有粗重的喘息和闷响在院子里回荡。
雪越下越密,落在他们湿透的衣服上,很快积起薄薄一层,可两人身上的火气,却像是要把这漫天风雪都烧化了似的。
打斗声在空旷的庭院里格外刺耳,就在两人滚到台阶边、难分难解时,远处马路上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
苏晚从车上下来,深色风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最惹眼的是她腰间——竟别着一把乌黑的手枪。她快步穿过雪地,在离两人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抬手就朝天空扣动扳机。
“砰!”
清脆的枪声划破雪天的寂静,像一道惊雷炸响。林渊的拳头悬在半空,指缝里还攥着团湿雪;厉沉舟半边脸埋在雪里,睫毛上结着细冰碴。两人都被这动静惊得一僵,齐刷刷看向苏晚。
“停手。”苏晚的声音冷得像冰,手还握着枪,枪口微微上扬,“再打,下一枪打腿。”
林渊还在发愣,厉沉舟却反应极快,趁着他分神的瞬间,攥紧拳头“咣”地砸在他下巴上。这拳又快又狠,林渊被打得偏过头,嘴角立刻渗出血丝。
“你他妈……”林渊怒目圆睁,刚要还手,苏晚的枪声再次响起。
“砰!”
第二声枪响震得人耳膜发疼,枪口冒着淡淡的烟。
“听不懂人话?”苏晚的眼神扫过两人,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陆泽的人说不定就在对面楼顶看着,要丢人我不拦着,但谁再动一下,试试这枪子儿的滋味。”
厉沉舟捏着拳头,指节泛白;林渊抹了把嘴角的血,眼神依旧凶狠。但两人都没再动——苏晚那眼神,绝不是在开玩笑。
雪落在枪管上,瞬间融化成水,顺着冰冷的金属滑落,滴在雪地上砸出细小的坑。庭院里只剩下四人的粗喘和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刚才还激烈的打斗,被两记枪声硬生生掐断在原地,只剩下满院狼藉的雪和挥之不去的火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