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收剑,剑尖离地三寸,目光扫过倒伏的躯体。那人仰面躺在碎石堆中,七窍干涸,脸上血污凝成暗斑,双目圆睁却无神采。他不动,也不再呼吸。
风阳二息自掌心流转而出,贴着地面蔓延。灵流如细线穿行于裂痕之间,逐一探查残存波动。岩层深处仍有微弱震颤,不是活物,也不是阵法重启,而是地脉节点在失去主控后自然衰竭的余响。他闭眼片刻,识海清明,确认再无潜藏威胁。
他转身,面向老巢内侧那三处曾被邪力长期灌注的位置。石壁焦黑,表面浮着一层黯淡符纹,早已断裂,但底端仍渗出丝丝灵气。这是储物阵的外显痕迹,虽因主人陨落而陷入沉寂,却未彻底崩解。
路明抬手,剑尖轻点地面,一道银蓝灵流顺着裂缝滑入地下。灵流沿旧有脉络前行,在拐角处遇到阻碍——一处封闭的能量回环正在缓慢自转,像是某种预警机制仍在运作。他未强行突破,而是将灵力收回,站在原地思索片刻。
此前与强敌交手时,对方施展禁术需以血为引,灵力频率带有独特震荡节奏。那种波动并非纯粹攻击性,更接近开启某类封印所需的“钥匙”。他回忆那几次法术激发前的气息变化,指尖微动,在空中虚划几道轨迹,模拟出相近频率。
随后,他将右手按在剑柄上,调动体内灵力,缓缓调整其震动节律。长剑随之轻鸣,剑身泛起微光,却不外放,只凝聚于刃尖一点。他俯身,将剑尖抵住石壁下方一道隐蔽凹槽。
灵流注入。
石壁微微震动,尘灰簌簌落下。三息之后,一声低沉机括声从墙内传出,紧接着,三道暗格自不同方位缓缓开启。左侧弹出一方青铜匣,表面刻有锁魂纹;中间裂开一道竖缝,露出半截玉架,上面整齐摆放着数个瓷瓶;右侧则下沉半尺,托起一块漆黑木盘,盘中静静躺着两件残损兵器与几卷兽皮。
路明走近青铜匣,伸手触碰边缘。一股阴寒之气顺指而上,却被他掌心灵力瞬间压制。匣盖自动掀开,内里并无机关,只有九枚丹药并列其中,每一颗都泛着淡淡青光,表面隐约有气泡浮动,似尚未完全定型。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白玉小匣,先以寒雾喷洒丹药表面,压住其内部躁动灵气,再逐一封入匣中。封口时用指力勾画一道静灵符,确保密闭稳固。
接着是玉架上的瓷瓶。他逐一拿起查看,瓶身标注古篆,字迹模糊难辨,但从药香判断,应为固本培元类丹方,且年份极久。其中一瓶刚取下,便有白烟自瓶口逸出,他立即翻腕将其倒扣进布袋,又迅速塞入一枚镇灵符,才止住泄露。
最后是黑木盘中的物品。两件兵器皆已破损,一柄断刃只剩半截,另一杆短戟戟尖崩裂。但他察觉到它们仍在缓慢吸收周围稀薄灵气,若不处理,可能引发局部能量紊乱。他取出一块灰麻布,层层包裹后收入背囊。
兽皮卷轴共五卷,质地坚韧,边缘磨损严重。他小心展开最完整的一卷,上面绘有复杂经络图与批注文字,内容涉及血脉炼化之术,虽非正道所用,但对理解此地邪修体系颇有价值。他未多看,直接卷起,用丝绳捆好,放入胸前暗袋。
搜刮完毕,他退后两步,环视四周。原本隐秘的储物阵如今空空如也,三处暗格敞开着,像被掏空的巢穴。空气中残留的灵压已散,唯有地底深处还传来一丝温热,那是尚未完全冷却的地脉余温。
他盘膝坐下,闭目调息。战斗耗损的灵力需要恢复,尤其是最后一击封穴破魂,几乎触及极限。他运转心法,引导天地灵气自百会涌入,经四肢百骸归于丹田。体内经络逐渐回暖,气息平稳下来。
腰间玉匣微凉,行囊沉重。他知道这次所得足以支撑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修炼与部署。那些丹药可助同伴稳固根基,炼材可用于修复旧器或锻造新兵,卷轴则藏着敌人曾经依赖的力量源头。
他睁开眼,站起身,肩头长剑依旧沉稳。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再次走向强敌倒下的位置。那里只剩下一圈焦痕,形如人影,深入石砖三寸。他蹲下身,指尖抚过痕迹边缘,触感粗糙而干燥。
忽然,他察觉到一丝异样。
焦痕中心处,有一粒极小的晶体嵌在石缝中,约米粒大小,通体漆黑,却在昏暗光线下泛出幽蓝光泽。他用指甲轻轻挑出,放在掌心细看。晶体冰冷,不吸热也不散热,仿佛隔绝于外界。
他尝试以灵力探查,却发现识海中竟出现短暂空白——那一瞬,什么都感知不到。不到半息,意识恢复如常。
他皱眉,将晶体收入袖中暗袋,与其他重要物品分开存放。
站直身体,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废墟。柱倒梁塌,穹顶裂开一道斜缝,透进些许天光。风吹进来,卷起地上的灰烬,在空中打了个旋,又缓缓落下。
他迈步向前,脚步落在碎石上发出轻微声响。走到门口时,他停下,左手按在门框边缘。这扇门曾由厚重玄铁铸成,如今只剩半边悬挂在轴上,摇晃欲坠。
他用力一推,残门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烟。
前方是一条倾斜向上的通道,通往外界。通道两侧墙壁布满符文,多数已被破坏,仅剩零星几点还在闪烁。他踏上台阶,一步,两步,脚步稳定。
就在第三步落下时,袖中那粒晶体忽然变得滚烫。
他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