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浅凝听到萧景珂那句“好看得要命”时,心跳骤然加速。
她抿了抿唇,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
“谁为你打人了,我只是觉得她太吵了,会影响你养伤。”
她低声解释,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萧景珂握得更紧。
指尖甚至能感受到他脸上微微发烫的温度,这个认知让她耳尖发烫。
她怎么老是被他三言两语搅得方寸大乱。
姚浅凝,你慌什么?
又不是没听过更混账的话!
可萧景珂偏偏用最疯的方式告诉她:不管她做了什么,他也觉得她“好看得要命”。
这种近乎偏执的认可,让她胸口发胀。
她猛地抽回手,转身要离开。
萧景珂的手指骤然落空,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姚浅凝。”
他突然翻身下床,伤口撕裂,却不管不顾地扣住她手腕。
“你打人的时候没逃。”
“现在逃什么?”
姚浅凝指尖微颤,却没有挣脱。
她转身时眼中带着无奈与心疼。
“阿景……你知道我不会逃的。”
“但你现在需要医师。”
萧景珂的力道松了几分,却仍固执地不肯放手。
“你若再不放手,我……我就再不理你了。”
萧景珂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又松开。
他盯着姚浅凝的眼睛,她微颤的指尖,泛红的眼尾,还有那句带着颤抖的威胁。
“……你撒谎。”
“你舍不得。”
他终于松开手,却在姚浅凝转身时从背后抱住她,将脸埋在她颈窝。
“别走……”
滚烫的呼吸拂过耳畔。
“我乖乖治伤……你保证不走。”
“好,我不走。你让人找医师来。”
萧景珂手臂收紧,侧头对门外厉声道。
“传医师!”
“再把李小姐‘请’出客栈。”
最后四字带着森然杀意。
转回头时,他蹭着她的发丝低笑。
“满意了?”
突然身子一歪,整个人重量压在她肩上。失血过多的苍白唇瓣擦过她耳垂。
“……姐姐要说话算话。”
接下来的三天,萧景珂仿佛找到了新的乐趣。
他半倚在榻上,苍白的手指把玩着姚浅凝的衣角,声音里带着刻意压低的虚弱。
“姐姐……”
“这药苦得很。”
琉璃般的眸子斜斜睨过来,明明是要挟,偏生眼尾还泛着病中的嫣红。
当姚浅凝转身去取蜜饯时,他又用匕首柄轻叩床沿。
“伤口疼。”
三个字咬得又慢又重,仿佛每个音节都在她心尖上碾过。
夜深时,他忽然攥住她擦汗的手腕。
“姐姐……你身上有安神香的味道。”
他的指腹缓缓描摹着她腕骨的形状,突然抬眸,眼尾还带着高热未退的潮红。
“抱着我睡。”
不是请求,而是带着几分执拗的陈述。
见姚浅凝睫毛轻颤,他又将她的手往自己伤口上按了按,声音忽然放软。
“疼……”
却又在下一秒勾起唇角。
“姐姐若是不肯,我就这样疼到天亮好了。”
烛火在他眼底跳动,将那份病中的偏执照得明明白白。
他不是在撒娇,而是在温柔地威胁。
姚浅凝无奈地叹了口气,却还是依了他。
来到满庭的第七日清晨,客栈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李家小姐一袭素色衣裙,手里捧着一封烫金信笺。
她的目光在触及姚浅凝时闪过一丝敌意,却在转向萧景珂时化作盈盈笑意。
“景珂哥哥,李家有事和你相谈。”
萧景珂展开信笺,眉头渐渐蹙起。
片刻后,他竟转头对姚浅凝温声道。
“姐姐,我去和李家小姐说几句话。”
看着萧景珂和李家小姐走进隔壁的房间,她的手指猛地收紧,在衣袖上掐出几道褶皱。
雕花木门轻轻合拢,室内熏香袅袅。
萧景珂展开那封烫金信笺,指尖在祖父熟悉的字迹上停顿片刻,眼底暗流涌动。
“李小姐。”
他忽然轻笑,将信笺仔细折好递还。
“这的确是祖父的字。”
李家小姐刚露出得色,却见他突然俯身逼近。
“可惜。”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声音轻得如同情人间呢喃。
“这纸上的印泥……”
指尖划过印章边缘未干的朱砂。
“怎么像是昨日才拓的?”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对方骤变的脸色,指腹碾过朱砂时沾了猩红。
眼下李家的罪证尚未收集齐全,不是翻脸的时候,必须一击即中才行。
萧景珂垂眸掩去锋芒,再抬眼时已换上漫不经心的神色。
李家小姐强笑着递来青瓷茶盏,盏中茶汤碧绿。
“景珂哥哥怕是看错了,若喝了我这杯茶,我便回去与父亲商量解除婚约之事。”
茶香里混着若有似无的奇特香味。
太过拙劣的计谋。
萧景珂指尖在杯沿轻叩,听着瓷器发出清越声响。
是毒?迷药?亦或是……
他忽然想起姚浅凝昨日为他换药时,那双沾了血污仍稳稳持剪的手。
若他饮下这杯茶,她会心疼吗?
会为他方寸大乱,会抛下所有冷静自持吗?
他抬眸看向李家小姐,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李小姐此话当真?”
不等回答,他仰头将茶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余光却死死锁住门口。
突然萧景珂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异常的燥热从咽喉烧至四肢百骸。
茶盏从指间滑落,摔得粉碎。
“你……”
他猛地撑住桌沿,指节发白,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药效来得又凶又急,混着未愈的伤势,眼前一阵阵发黑。
竟是这种下作东西。
他扯开衣领喘息,胸口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却压不住体内翻涌的热浪。
视线模糊间,看见李家小姐笑着贴上来。
“滚……”
抬手想推开,却发现手臂沉重得像灌了铅。
那杯茶里不止有蜜药,还有软筋散。
“景珂哥哥不是一直讨厌人碰吗?”
李家小姐的手抚上他胸口。
”怎么现在没力气反抗了?”
萧景珂被推倒在床榻上,眼前一阵阵发黑,体内灼烧的热浪与软筋散的麻痹感交织,让他连指尖都难以动弹。
李家小姐俯身靠近,手指故意扯开他的衣领,露出染血的绷带,红唇贴近他耳边,却刻意提高了声音。
“景珂哥哥……你轻点……”
她的声音甜腻暧昧,足够让隔壁房间里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萧景珂的瞳孔骤然紧缩,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冷笑。
找死。
他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短暂的刺痛让他勉强凝聚一丝力气。
“砰!”
他狠狠挥开她的手,力道虽弱,却足以表明抗拒。
“别……碰我……”
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眼底的厌恶几乎化为实质。
可李家小姐不依不饶,甚至故意弄乱他的衣衫,让领口大敞,指尖划过他锁骨上的旧伤痕,娇声道。
“都流血了……我帮你擦一擦……”
她的声音越发甜腻,仿佛两人真的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萧景珂的呼吸越发沉重,额角青筋暴起,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发软,连推开她的力气都没有。
姐姐……会听到吗?
她会信吗?
这个念头比体内的药效更让他煎熬。
虽然此刻只要他喊一声,暗卫就能冲进来把李家小姐拿下,但……
他死死盯着房门,眼底猩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