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司令办公室。
林七夜独自伫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深红斗篷的下摆纹丝不动。
他凝望着窗外上京市繁华而遥远的灯火,紧握的双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
“迦蓝……”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呢喃,从他齿缝间艰难地溢出。
一段横跨两千载时光,历经无数磨难与等待,好不容易才重新触碰到的温暖。
却在李毅飞冷漠的抉择下,化为冰冷的灰烬与无尽的憾恨。
何其可悲。
“七夜……”
办公室角落的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沈青竹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
他靠在文件柜旁,神情复杂地看着窗前那挺拔却难掩孤寂的背影。
方才那瞬间笼罩整栋大楼、又被强行压制的恐怖气息,能瞒过方沫那些年轻人,却瞒不过与他生死与共多年的沈青竹。
他知道,在那一刻,林七夜看似坚不可摧的心防,出现了剧烈的裂痕。
“拽哥,”
林七夜没有回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替我联系路无为。”
“你想亲自去找李毅飞?”
沈青竹眉头微皱,
“但从四年前那场大战后,他就如同人间蒸发,连路无为的‘必达’特性都找不到任何踪迹。”
“不,我不找他。”
林七夜缓缓转过身,眼眸深处是冰冷的决断,
“我找他的女儿。”
“让路无为,全力搜寻李甜甜的下落。”
“你要对他女儿下手?”
沈青竹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赞同的迟疑。
他沉默片刻,见林七夜没有解释的意思,转身欲走,
“……我知道了,我去通知。”
“不,”
就在沈青竹即将融入阴影的刹那,林七夜终于再次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压抑的冷静,
“我要用她,揪出所有潜藏在水面下的,剩下的【蛇之手】。”
沈青竹的身形顿住,回头深深看了林七夜一眼,点了点头:“嗯。”
下一刻,他的身影如同青烟般消散在办公室内。
空荡奢华的办公室,再次只剩下林七夜一人。
他回到那张象征着权力与责任的办公椅坐下,抬手看了眼腕表,表盘上的指针指向一个特定的时刻。
“差不多了……”
他低声自语,拉开了办公桌最底层那个加装了符文锁的抽屉。
里面是一只沉重的金属药箱,箱内的黑色绒布凹槽中,一颗颗龙眼大小的药丸。
它们整齐地排列着,散发出淡淡的苦涩气息。
看着这些药丸,林七夜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厌恶,但还是熟练地取出一枚。
没有用水,直接仰头吞服下去。
随即,他整个人向后深深陷入宽大的椅背,闭上双眼,仿佛准备陷入沉睡。
然而,下一秒——
“呃啊——!”
他的双手猛地死死抓住扶手,手背青筋暴起!
一颗颗豆大的冷汗瞬间从他额角、鬓边渗出,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绷紧、痉挛。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
他的双眸骤然睁开,眼底已是一片骇人的血红!
与此同时,一个充满了恶意、嘲弄与癫狂的声音,如同附骨之疽,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在他耳边响起:
“痛啊……好痛啊~是不是感觉自己的力量如此渺小?如此无力?”
“连自己想要保护的女人都留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牺牲……哈哈哈哈!”
“林七夜,你算什么奇迹?”
“我要是你,早就找个地方自我了断了!l
“活着也是耻辱!”
“废物!真是废物啊!心爱的女人……”
“哦,我想起来了,她连尸体都没留下,被你最‘信任’的兄弟挫骨扬灰了!”
“哈哈哈哈哈!”
“李毅飞啊李毅飞……虽然你让我恶心,但你做的这件事,可真是让我痛快!”
“痛快啊!”
“哈哈哈哈哈…….”
那声音尖锐刺耳,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防线,放大着他内心最深处的痛苦与自我怀疑。
“……闭嘴。”
林七夜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身体因剧痛而蜷缩。
“我让你……闭嘴……”
他的声音颤抖着,试图压制那疯狂的耳语。
“我他妈让你闭嘴!!!”
轰——!!!
一股狂暴至极的气息伴随着灵魂的剧痛,不受控制地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
办公室内的空气瞬间扭曲,玻璃窗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万幸,就在气息即将彻底爆发的刹那,一道柔和而坚韧的【奇迹】之光本能地闪现。
瞬间将这股毁灭性的力量强行约束、消弭于无形,保住了整栋大楼。
“呼——呼呼……”
剧烈的喘息声在办公室内回荡。
林七夜颓然地瘫在椅背上,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昂贵的办公椅已被汗水彻底浸透。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与痛苦对抗后的疲惫。
但就在这极致的虚弱与混乱中,一丝冰冷的清明,如同破开迷雾的利刃,骤然刺入他的脑海。
“不对……”
他猛地抬起头,血丝尚未褪去的双眼锐利地眯起。
“这不对劲……”
“我的思想……出现了偏差。”
“我的愤怒,我的仇恨,被某种东西引导、放大了……”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猛地“看”向了那座存在于意识深处的诸神精神病院。
他死死锁定在了其中一间特殊病房。
那里,禁锢着黑人外形的【混沌】奈亚拉托提普!
一股寒意顺着林七夜的脊椎爬升。
“是你的能力?”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对着自己意识深处的囚徒,发出了冰冷的质问。
“你一直在潜移默化地影响我……无声无息地引导我的情绪,迫使我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李毅飞?”
“咯咯咯~不服你打我啊~”
“反正【蛇之手】都被你毁得差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