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肯公园清静了几日，
这份宁静终于被午后接连弹出的两条微信消息打破。
曹昆本打算晚些再去接小妹，手机却先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一看，眉头微挑。
第一条是小巢总发来的，言简意赅：
“阿昆，有时间没？晚上过来一起吃个饭？杨子也在。”
紧接着是杨子发来的，语气更熟络些：
“前两天碰见小巢总了，聊了几句，提了下你，说是想组个局聚一下。
今天你去吗？”
曹昆看着信息，手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敲了敲
——小巢总突然组局，还把杨子叫上，是单纯叙旧？
小巢总的公司，他前前后后待了有六七年，后面还来了次“二进宫”。
平心而论，如果不谈那始终跟不上行业的工资，
他在那个服装公司待得还算舒心。
后期实体行业不景气，公司业绩下滑，
薪酬更是捉襟见肘，他才最终选择了离开。
小巢总年纪跟他相仿，
估计是从杨子或者公司里那位关系不错的大姐那儿听说了他近况似乎不错，
想联络一下感情。
曹昆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去。
毕竟，他后来第二次回公司，
是小巢总亲自、且非常诚恳地邀请他回去的。
而且和小巢总之间，年纪相仿，
在公司时相处得也还算融洽。
他甚至想起早年自己一时兴起跑去武汉见网友，
请假时小巢总还笑着多批了他两天假，调侃他“注意安全”。
想到这儿，他笑了笑，手指在屏幕上敲下回复：
“巢总\/杨子：好的，晚上没问题。地点发我就行。”
回复完老板和同事，
他又赶紧给李萍和小妹发了信息，告知晚上有约。
随后，他拿起李萍那辆宝马x5的钥匙
——他自己的车这几天被李萍开着上下班了
——下楼驱车前往金盏的小店。
聚会地点定在798艺术区旁边的一家装修颇具云南风情的石锅鱼馆。
六点过一点，曹昆停好车走进去时，
包间里已经颇为热闹。
他一眼扫过去，人还真不少：
小巢总和他媳妇燕姐，
旁边还坐着巢总的岳父、掌控公司财务的刘老师；
同事杨子和以前的老同事郭哥也到了；
最让他意外的，是坐在小巢总旁边的另一个人
——他以前的同事，也是小巢总的妹夫。
这位妹夫和小巢总一样，
也是英国留过学的，贵州六盘水人。
给曹昆印象最深的是，这人脑子不是一般的活络，
对于新趋势、新风口的嗅觉，
比常人要早上好几年。
曹昆记得大概10年他刚进公司那会儿，
这位妹夫就已经在公司里成立了个外贸部，
打电话联系客户把服装往国外卖。
虽然后来因为种种条件限制没真正做起来，
但这份眼光和行动力让几年后的曹昆佩服不已。
真正让曹昆印象深刻的还在后头。
当年韩剧《来自星星的你》火爆全网，
带动了“炸鸡和啤酒”的风潮。
这位妹夫迅速离开公司，
在望京那边盘下店面，一口气开了好几家炸鸡店。
借着那股东风，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巅峰时期开到了十几家店，后来还还搞起了加盟。
曹昆记得大概17年左右，
这位找他去他公司帮忙管理物流。
之所以找他，
是因为之前公司有一批货要上唯品会，
需要处理大量数据，
好几个人对着Excel中的大量数据半天没搞定，
就把曹昆叫了过去，没几分钟就搞定了，
这事给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觉得曹昆数据分析和表格玩的很溜。
不过曹昆在那也就待了两三个月，
觉得自己能力和发展空间有限，还是选择了离开。
但不得不承认，人家靠着炸鸡生意确实赚了不少钱，
那会公司都搬到了望京的Soho大厦。
而且那会直播刚兴起，他又和人合伙搞起了直播公司。
总之，这是个永远跟着风口走、特别能折腾的人。
曹昆心里一直挺佩服这种人的。
“阿昆来了！快坐快坐！”
小巢总眼尖，率先看到他，笑着招呼起来。
一桌人的目光也都聚焦过来，
寒暄声顿时响起，充满了老友重逢的热络。
曹昆笑着应和，在杨子旁边空出的位置坐下。
桌上热气蒸腾，石锅里的鱼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香气四溢。
小巢总笑着给曹昆添上茶，话里带着老友的调侃：
“阿昆现在在哪发财？听杨子说你混得挺不错啊。”
曹昆端起茶杯，谦虚地笑了笑：
“巢总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能发什么财。
就是瞎折腾，运气好，炒股赚了点钱，混口饭吃。”
“那也行啊，房子车子都有了。”
小巢总点点头，语气里带着点随遇而安的咸鱼心态。
杨子在旁边随了一句，
“你这开豪车的都混饭吃，我们这不得是要饭的。”
随后曹昆和几人都一一聊了几句。
巢总说起公司现状：
“专卖店和商场专柜全关了，
现在就剩一个工厂店，让你燕姐折腾着。”
他媳妇燕姐一听，立刻接过话头，
语气里带着不甘和一丝焦虑：
“现在线下没人，线上竞争更激烈，
流量更是贵得要死，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她显然对公司的现状更为上心，也更急切。
至于老郭，这位从四川来的老大哥，
公司元老级的员工，忒能吃苦。
现在公司就剩他一个人，给看着工厂店铺。
曹昆调侃他时，大哥只是憨厚地笑了笑
随口问了一句曹昆现在住哪儿。
至于刘老师，巢总的岳父，
一说话既有东北人的爽朗，也有作为财务的精明。
他和曹昆点了根烟，吐着烟圈感慨：
“这年头啊，啥都不好做了，还是得算账，开源难，实打实省下来的就是赚的。”
不过在饭桌上，两人也没办法像以前在公司那样侃。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聊着行业的艰难，
也回忆着以前在公司时的趣事，
谁谁现在在哪哪，哪个客户特别难搞…
气氛温暖而怀旧。
吃得聊得差不多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他妹夫用纸巾擦了擦嘴，
语气很自然地说道，
“阿昆有时间来我公司转转，还在老地方。”
曹昆笑着点头，举杯示意：
“肖总你太客气了。有时间一定。”
几人点了根烟，又喝了几口茶水，闲聊几句，
这顿在轻松怀旧气氛中的晚餐也就到了尾声。
“巢总，燕姐，肖总，刘老师，老郭，杨子，那我先走了哈。回头再聚。”
店门口，曹昆挨个打完招呼，就和众人分别，开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