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姜瀚文都没有睡着,在他掌心处,除了细微的血液流动脉搏,没有一丝特别。
难道,自己猜错了?
“某些人的手不乖哦?”郑芸絮睁开眼,凑在姜瀚文耳边嘟囔着,娇柔声线就像一根鱼线,把姜瀚文往某处欲望深处拖。
“别动。”姜瀚文稍微一用力,大手继续摁住那片诱人细腻。
“凶什么凶嘛。”气鼓鼓憋着嘴,郑芸絮把右耳换成左耳,继续黏着。
十息后,她发觉不对劲,面前男人没了心跳,整个人就像一块石头似的,似死非生。
良久,后背的大手被佳人一把扯开。
郑芸絮眼里划过一丝灰暗,她原以为是走出那一步,但显然,并没有,男人担心的是她身体。
“好啦,时间多的是,慢慢想,我先起床吃饭行不行?”郑芸絮故作轻松道。
姜瀚文眼里慢慢恢复神采,严肃点头:
“你先吃饭,我回去看看。”
说完,不等答应,姜瀚文起身,鬼魅般消失。
怀里还残留着男人的体温,可人已经消失。
郑芸絮咬紧嘴唇,院子里平静的黑色气流再次沸腾,并且,完全化作鲜红。
姜瀚文没有馋她身子,他馋的,是她后背的问题、她为数不多的时间。
半晌,屋里传来一声死死克制的轻叹:
“好想杀人啊~”
姜瀚文离开书店,逛大街小巷的杂货铺。
所有的鸭蛋鹅蛋,还有从山里摸出来的蛇蛋,成他的重点关注对象。
一天时间,过他手的鸡蛋没有八百,也有五百。
天摸黑,姜瀚文重新回到院子。
郑芸絮在水池边,手里拿着一把锋利长枪啪啪轻拍水面,小霸王蜷缩成一团,不敢探出水面,连叶子也完全收回。
见他来,郑芸絮将枪一扔。
“呼~呼~”在空中甩出两道圆圈后,枪头精准插进墙边凹槽里。
“再怎么说,我也有知情权,这几天发现什么,你打算就一直瞒着我吗?”郑芸絮眼里带着委屈。
四目相对,隐瞒也没有意义,姜瀚文严肃道:
“我怀疑,古巫没有死,只是藏进你身体里!”
话音刚落,杀意难忍,一层肉眼可见的血红雾气以郑芸絮为中心散开。
空气里充满浓烈腥味,八根锋利的蛛腿刺啦一声刺破衣服,亮起危险冷光。
姜瀚文走近,握住佳人皓腕。
半晌,郑芸絮深呼吸三次,瞳孔恢复清明,背后蛛腿收回,狂暴杀意也渐渐平复下来。
“我亲手杀了她,她不可能还活着。”
姜瀚文摇头:
“你见到的,未必是你见到的。
第一,地宫里太干净了,就像被人刻意打扫过的,一件多余的东西都没留。
第二,她留给你看的书,只教了你怎么自保,教杀人,不教救人。
关于寄生的书、还有他们古巫一族的法术、阵法,一样没有。
他活了那么久,可能吗?”
郑芸絮回忆起苏醒后的一切,如姜瀚文所说,确实,太干净了。
对方就像知道一定会被自己杀死一样, 地宫的东西,一件重要的都没有。
如果提前知道自己会被“杀”,那老妖婆还会让仪式继续吗?
对方难道为了让太虚血蛛寄生,连命都不要了?
答案是否定的,所以,确实很有可能,那个被自己杀死的老妖婆并没有死,而是同太虚血蛛一样,寄生在自己身上。
压制在脑海里的过往沉渣泛起,一幕幕吃蝎子,嚼老鼠的恶心画面滚出。
若是一个人,她能面改色,可眼前不是。
郑芸絮望着姜瀚文,双眼通红,撞进姜瀚文怀里,嚎啕大哭。
“唔唔唔~”
在爱的人面前,她可以不用那么坚强。
姜瀚文轻拍佳人后背,郑芸絮的反应再一次验证,自己的猜想,可能是真的。
一个被插穿脑袋,现原形的树人,居然还活着。
他为什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很简单,因为玉简中,古巫和太虚一族的分裂,距今已有几万年。
想想,几万年前就存在的寄生,到今天,可能一成不变吗?
研究了几万年,古巫还会像玉简中那种,一句话带过的野蛮寄生?
无论是他的经验,还是这次,在那间寄生房间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太成熟了。
那么多黑甲尸、灵石、还有数不尽,被吃掉的毒虫……
为了寄生,下的成本太大、太厚,一整个地宫的存在,都为了这次寄生,结果自己死了,成全血蛛,可能吗?
发善心也没有这么发的。
至于为什么没有直接夺舍郑芸絮,那更简单。
吃了她,还会被血蛛吃,等血蛛吃她之后,再吃血蛛。
鱼蚌相争,渔翁得利。
良久,郑芸絮抹掉眼泪,眼里泛起冰冷:
“是不是我死,她就得死!”
郑芸絮的手捏紧,只有她知道,当初那个老妖婆给她的压迫力有多大。
如果说几十具黑甲尸给她的压迫是百米小山的话,那老妖婆就是万丈天险,凿入云端,根本无法对抗。
对抗太虚血蛛幼崽,可能有百万分之一机会活下来,但如果是那个老妖婆,只能是冰冷的零。
或许,两人相处的时间,根本不能用年来计算,只能以月、甚至天为后缀。
她拥有幸福,只是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感受,就如手中沙,被狂风扬起。
姜瀚文严肃瞪着郑芸絮。
“从现在起,不准离开我视线!”
别人说死,可能是威胁,但是眼前人说死,可能下一秒就已经付诸行动。
“那我想杀人,你要陪我一起吗?”
郑芸絮淡漠看着姜瀚文,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因用力而颤抖起来。
最终,姜瀚文沉寂的气血涌出,压倒性胜利,郑芸絮被摁住。
他认真看着对方:
“你答应过我的,在我找到办法之前不走。”
姜瀚文的坚定如一堵铁墙,牢牢挡住郑芸絮心底掀起的滔天巨浪。
良久,郑芸絮右手缓缓垂落,眼里一片灰暗,无力沙哑着:
“这就是命。”
纵观自己人生,每次刚有起色,立马就有一个更大的浪头拍来。
现在,甚至不止生死,搞不好,连自己心爱的人,也会搭进去。
还能挣扎些什么呢?
挣扎来挣扎去,又能如何,天要让你死,全世界都是刀子。
姜瀚文握紧郑芸絮的手,内心并不如他表现的那般平静。
他想逃,虽然说出来丢人,但确实如此。
当他一步步验证,确定那位古巫还没有死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跑,离开这个是非地。
但,当他没有得到同意,手掌就主动穿过衣服,接触到那片柔软时。
在他心里,眼前可人就算他女人。
“跟我来。”
姜瀚文牵着郑芸絮进屋,走到床边。
“我现在想知道,她到底在哪。
你还记得那天,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睡着的时候吗?”他问。
没有回话,郑芸絮呆呆望着他, 眼里只有眷恋。
姜瀚文在佳人额头轻轻一吻,轻拂柔顺发丝。
“听话。”
郑芸絮眼里恢复神采,她认命了,但是她的男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