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城。华章文艺的办公室现在就‘红烧肉’拒绝签售会展开了一场讨论。
“我主张同意他的诉求，毕竟我们在看好《凡人》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个作者不喜欢露面的性格，而且当时是我们主观意识认为是奇点的人设宣传，可如今得到他本人的确定，无非就是回到一开始的决定罢了。”
“我附议。但是少了签售会，书本的销量必定是会大打折扣的，我的提议是签售会照办，但是出面的人与奇点协商，由‘红烧肉’的责编青锋出面回答书友的提问。”
“具体详细可以在与奇点和‘红烧肉’协商，可以让青锋转达‘红烧肉’对书友的感谢，也并非不是一个办法。”
“我相信这个办法他们没理由拒绝！”
“我附议.....”
“我附议.....但补充几点......”
...........
随着办公室的门打开，李编辑迅速回到工位上开始与奇点版权部和青锋对接，转达会议内容。
当徐亦收到青锋消息的时候正在咖啡馆点评一首抒情的背景音乐：
“转音修音太严重，气息不够稳，而且本就是抒情节奏的歌词歌曲却掺杂了些奇奇怪怪的乐器，想法是好的，但是效果太差了。”
这个时候青锋特殊的消息声音在徐亦带着的耳机里面响了起来，他点开奇点后台青锋的聊天页面：
“大大，这次华章那边没有在要求您出面了.....不过....他们要求我出面。（捂脸表情包）”
“而且华章这边说了，既然如此，那么这一批的限量典藏版亲签就需要两万册，这是为了安抚到场书友的情绪......这是底线不能再少了.....您看......”
徐亦没有着急回复消息，他手指在触摸屏上来回上下滑动思考着。
过了五六分钟。就在青锋快要绝望的时候，以为又是一句‘不签’，徐亦的消息发了过来。
“签，但是方式按我的来，地方我定。”
青锋顿时如临大赦！赶紧回复道：“行行行！您说在哪里就在哪！怎么签都听您的！我等您回复！”
“用不着这么夸张，我刚刚已经看好了，滨海西郊‘静栖’国际酒店，我已经预定好了房间，我会亲自过去一趟，客房号到时候我会发你，你把书交给前台，他们会送上来，签完之后你再从前台运走，全程除了酒店指定的人，我希望不要有任何人到场，如果我的行踪泄露我将终止与奇点任何相关服务！这是铁律！”
徐亦将完整过程和结尾的不容置疑一同发了出去。
青锋听得一愣。这流程......怎么跟特务接头似的？酒店套房？前台交书？连他都不能上去？但是随后一想，算鸟算鸟，能完成亲签就可以！
“好的肉大！我这边即刻去安排，等待您的指令！”
第三天的早上六点多。
西郊“静栖”国际酒店的套房里，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房间放着《暮色中的姑苏河》，还伴随着书本翻阅，签名，合拢的声音。
徐亦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带着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搞得真的像特务一样。
他坐在书桌前不断地签着前台一批批运过来的书籍，一批一百本。徐亦签的速度很快，书本打开就是一个简易的‘红烧肉’签名。他偶尔还会在签名下面画个五角星，算是一种回馈书友的彩蛋。
他伸手再次拿一本。封面是深邃星空下韩立孤身的背影，“凡人修仙传”几个字烫着金，格外醒目。他翻开扉页，露出空白签名处，笔尖落下：
“红烧肉”
三个字，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字迹清瘦有力，和他平时写字的样子完全不同。前世当明星时专门去练习的签名字体。
沙沙沙。
一百本签完。他按了服务铃。几分钟后，门外传来轻叩，戴着白手套的酒店管家推着空车进来，沉默地收走签好的书，又换上新的一批五十本。全程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眼神也避开书桌。
就这样一遍遍重复。
不知过了多久，天早已黑透，管家推走最后一车签完的书，轻轻带上门。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徐亦揉揉手，往酒店的沙发上一躺，摘掉帽子，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他看着空荡荡的桌面，像刚打完一场仗，累得不行。
手机一震，是青锋发来的信息：
“肉大！书已收到！辛苦了！您这字体太绝了，华章的人看到签名都惊了，完全没见过的字体！比想象中的要满意，而且其中怎么还有一些名字下带有五角星的？”
“一点彩蛋，算是回馈给书友们的，你到时候可以在签售会上透露一下。”
“感谢感谢！！！”
徐亦看着青锋发来的感谢和惊叹，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带着疲惫的弧度。他没有再回复，将手机扔到一旁，闭上眼睛。
房间里只剩下《暮色中的姑苏河》带着那淡淡乡愁的旋律还在静静流淌，这一刻的徐亦终于才静下心来默默倾听，虽然他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但是每一次，每个不同的场景去听他总能听出不同的感觉意味。
躺了一个多小时，徐亦站起身来，检查了没有遗漏任何个人物品，随后又自己将周围都打扫了一遍，将一些灰尘夹杂头发一起倒进了马桶冲了下去。
随后他从酒店的消防通道没有任何通知的悄然离开。
到了楼下打了一辆出租车，司机确认好手机号，便一言不发的汇入夜晚的车流。
车辆平稳行驶，窗外的街景飞速后退。徐亦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流动的光影，心中那点签完名的虚脱感渐渐被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所取代。
一件事，总算按他的意愿，解决了。
车一路行驶到小区门口，徐亦像个晚归的普通居民一样，慢悠悠走回家。
徐亦抬头发现家里的灯亮着，今晚母亲回来了，他在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灯还没关，看来是在等自己。他加快脚步。
徐亦推开房门，母亲正坐在新买的沙发上打着瞌睡，听到开门的动静才醒了过来。
“小亦，你干嘛去了，饿不饿，妈给你煮个面吃？”
徐亦看着母亲没有先质问他去哪里了，而是想着他饿不饿，他走上前坐在周慧兰的身边。
“不用了妈，我吃了回来的，今天我到滨海市西郊区去了一趟，我的那本小说有出版社要给我出版，需要我去签一些典藏版的书籍签名，所以才回来这么晚。”
“哎，那就好，妈知道你有主见，你自己看着安排就行，就是下次尽量不要这么晚回家，知道吗。”
周慧兰听到儿子这么说，心里担忧才放了下来，她也很想问，但是儿子现在有能力而且也很有主见，她相信儿子，便不多问。
“妈，爸的情况医生今天怎么说？”
徐亦转移话题。
“好着呢，医生说恢复得比预期还好，再过一阵子都能考虑做胆囊切除的微创手术了。”周慧兰提到徐国强的病情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那就好，好了妈，你快去睡吧，明天你还要去医院照顾爸呢。”
“行，那你也早点睡，妈明天早上早饭给你做好放到冰箱，记得吃。”
“知道了妈。”
夜深人静，徐亦躺在床上，他望着天花板，手腕依旧残留着签名的酸胀感，提醒着他刚刚完成的那场隐秘的“仪式”。
但心里，却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踏实。
《凡人》的路，又平稳地向前迈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