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付少宇沉稳的呼吸声和银针轻颤的微响。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鹰,双手在银针盒上一拂,指尖已各捏三根银针。
“唰!”
只听几声轻响,六根银针如同有了生命般,精准地落在两个孩子的印堂、人中、承泣等脸部穴位上,针尾微微颤动,带起一阵极淡的气流。赵慧站在一旁,紧张得手心冒汗,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打扰了付少宇。
紧接着,付少宇手指翻飞如蝶,指尖不断拈起大小不一的银针,快得几乎出现残影。众人只看到银光闪烁,眨眼间,两个孩子的脸颊、颈项、胸口、腰腹、手臂上已布满了细密的银针,密密麻麻足有百余根,却排列得错落有致,隐隐形成一个奇妙的阵法。
“这……这是针灸?”军医看得目瞪口呆,他行医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繁复却又精准的针法,“这么多针……孩子受得了吗?”
上校也皱紧了眉头,刚想开口询问,就被王猛一把拉住。王猛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说话——对付少宇,他有着绝对的信任。
付少宇凝视着两个孩子苍白的小脸,眉头紧锁。虽然银针已经刺激了主要穴位,孩子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体内深处的寒气如同附骨之疽,仅凭针灸的力道根本无法彻底驱散。
“时间不多了。”付少宇低声道,眼神看向一旁的师傅。
张老爷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随手将布包放在桌上,卷起了袖子。他的动作不快,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所有人,出去。”付少宇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
上校和军医对视一眼,虽然满心好奇,却还是识趣地退了出去。赵慧一步三回头,直到王猛将她轻轻拉出门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张一民等人也跟着退到院子里,顺手带上了房门。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师徒二人和床上的两个孩子。
“师傅!左边那个交给你。”付少宇说道,率先走到林小宝床边,盘腿坐下,双手缓缓按在孩子的后心。
老爷子走到赵乐乐床边,同样盘膝而坐,掌心贴在孩子的后背,沉声道:“稳住气,别硬撑。”
“知道。”
话音落,两人同时闭上眼睛,体内的真气开始疯狂运转。付少宇的真气如同奔腾的溪流,带着蓬勃的生命力涌入林小宝体内,顺着经脉游走,一点点包裹住那些顽固的寒气;老爷子的真气则像醇厚的老酒,沉稳而绵长,缓缓渗透赵乐乐的四肢百骸,将深藏的寒毒一点点往外逼。
很快,两个孩子的身上再次冒出浓密的白汽,这一次的水汽比之前更加滚烫,甚至带着淡淡的腥味——那是寒气与真气相抗产生的杂质。屋内的温度急剧升高,墙壁上都凝结出了细密的水珠。
付少宇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顺着脸颊滑落,砸在衣襟上,晕开一片片深色的痕迹。他能感觉到,林小宝体内的寒气比想象中更顽固,尤其是心脏周围,寒气如同冰茧,死死包裹着,每一次冲击都要消耗他大量的真气。
先天体的恢复能力在高速运转,可消耗的速度更快,他的眼前开始出现模糊的光斑,耳边也响起嗡嗡的鸣响。
“撑住。”老爷子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一股力量,“这两个孩子命硬,不会有事的。”
付少宇咬了咬牙,猛地咬破舌尖,一股腥甜的血气涌上喉咙,瞬间驱散了些许眩晕。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劲,将体内仅存的真气全部调动起来,汇成一股洪流,朝着那团冰茧狠狠冲去!
“啵!”
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在体内响起,林小宝的身体猛地一颤,嘴里吐出一口带着冰碴的浊气,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
与此同时,老爷子那边也传来一声轻响,赵乐乐的睫毛颤了颤,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
师徒二人同时松了口气,缓缓收回手,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屋外,天色已经蒙蒙亮。付师长(二叔)早就赶到了基地,此刻正焦躁地在院子里踱步,军靴在地上踏出沉重的声响。他时不时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师长,您别急,老大他肯定有办法。”王猛在一旁劝慰道。
付师长叹了口气:“我能不急吗?那可是林老的孙子、赵将军的妻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他们交代?”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付少宇扶着门框走了出来,脸色苍白得像纸,脚步有些虚浮,眼窝深陷,嘴唇干裂,但眼神却带着一丝轻松。
“少宇!”付师长连忙迎上去,“孩子怎么样了?”
“没事了。”付少宇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摆了摆手,“寒气逼出来了,让他们睡一觉就好。”
听到这话,院子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赵慧更是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被旁边的士兵扶住。
“太好了……太好了……”她哽咽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付少宇看了一眼同样疲惫不堪、被张一民扶着的师傅,对苏曼琪和许广玉说道:“你们两个,把我师傅扶回他的小院,让他好好休息,记得弄点热粥。”
“好的付哥。”苏曼琪和许广玉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老爷子。老爷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却在转身时踉跄了一下,显然消耗也极大。
付少宇又看向付师长:“二叔,找个安静的房间,我睡一觉……别让人打扰。”
“好好好,我这就安排!”付师长连忙点头,亲自带着他往旁边一间空置的休息室走。
路过床边时,付少宇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两个孩子,他们的小脸红扑扑的,呼吸平稳,已经脱离了危险。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随即眼前一黑,差点栽倒,被付师长一把扶住。
“慢点!”
“没事……”付少宇晃了晃头,靠着付师长的搀扶,慢慢走向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