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门被推开的刹那,浓重的铁锈味裹挟着腐臭气息如潮水般涌来,紫悦的蹄尖猛地顿住,嘴巴不受控制地张成圆形,瞳孔骤缩,满眼都是掩不住的震惊与恐惧。
这哪里是厨房?本该摆着案台、炊具的地方空无一物,地面铺满了暗红发黑的血迹——有的干涸成硬块,死死粘在缝隙里
有的还带着未干的湿意,在昏暗光线里泛着诡异的光。
大小不一的马肉块散落各处,颜色暗沉得发黑,外露的肌理间爬满细小的蛆虫,正不停扭曲蠕动。
几截油腻的大肠丢在墙角,蒙着层薄灰,蛆虫在里面钻进钻出,细微的摩擦声虽轻,却刺耳得让人牙酸。
最角落积着厚尘,蛛网缠得密不透风,显然荒废已久。
异味越来越烈,紫悦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这……这是……”
她艰难开口,声音发颤,话未说完,喉咙里的恶心感便冲破抑制。
“呕——”紫悦猛地弯下腰,一只蹄子撑着冰冷的墙壁,另一只紧紧捂着胸口,剧烈地呕吐起来。
她的面容拧成一团,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整个身体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程晓鱼站在一旁,眉头也因眼前的景象和气味蹙起,却强压下不适,缓缓抬起蹄子,轻轻拍着紫悦的后背。
好一会儿,紫悦才缓过劲,用蹄子擦了擦嘴角,又忍不住咳了几声,声音带着刚吐过的沙哑:“晓鱼……虽然咱们回档了那么多次,我也看着你每次绝望的死去……”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
“但我还是接受不了……”
“我好害怕……”
重复的话语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
“我好害怕……你跟他们一样死后,没办法复活………”
她死死低着头,蹄尖攥得发白,不敢去看程晓鱼的眼睛。
程晓鱼听着,脸上露出一抹淡然的笑,语气轻缓:“紫悦,怎么每次都把我和这些尸体联系在一起?”
他顿了顿,补充道
“你的关心我都知道,但战争是残酷的……”
“我知道!!!”
紫悦猛地抬头打断她,眼眶通红
“所以……我想的是………好好爱护自己……”
“好吗”
程晓鱼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拍她后背的动作又轻了几分,没再提战争的残酷,只轻声应道:“好好,我知道了”
“我答应你。”
“那我来打扫吧紫悦,你先去缓一下,待会还要做饭给塞拉斯蒂亚吃呢,可不能把身子搞垮了。”
话音刚落,紫悦便撑着冰冷的墙壁,踉踉跄跄地直起身子,蹄尖还在微微发颤,却硬咬着牙摇头:“不行!我也一起……”
话没说完,鼻腔里又钻进一丝腐臭与血腥混合的气味,胃里的翻涌瞬间卷上来,她慌忙用双蹄紧紧捂住嘴巴,肩膀剧烈起伏着。
“呕……”
一阵干呕让她脸色愈发苍白,眼角的泪痕还没干,又沁出了生理性的湿意。
程晓鱼见状,又气又心疼,抬起蹄子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庞,似是无奈又似是嗔怪:“你个傻子!都吐成这样了还硬撑什么?”
他上前一步,用蹄尖轻轻推着紫悦的肩膀,语气带着点不耐烦却满是关心
“去去去,赶紧去外面透透气缓一缓,别在这里捣乱添乱。”
紫悦被推得踉跄了两步,还想回头争辩,可刚对上程晓鱼坚决的眼神,再想到自己此刻连站都站不稳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捂着胸口,脚步虚浮地往后退,眼神里满是愧疚:“那、那你小心点……我就在外面等着,有事喊我。”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
程晓鱼挥了挥蹄子,看着紫悦一步一晃地离开,才转过身,目光落在厨房内的狼藉上,神色沉了下来
……
……
几分钟后,程晓鱼站在清理干净的空间里,微微松了口气。
刚才他抬起独角结出魔法光晕,淡银色的光带将那些腐臭的肉块、蛆虫一一包裹,瞬间化为灰烬消散在空中
又用清洁魔法冲刷地面,那些暗红的血迹和灰尘被彻底清除,总算看不出之前的狼藉。
可他盯着光洁却仍隐约残留异味的地面,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地方就算清干净了也不能用。”
程晓鱼喃喃自语
“要是在这儿做饭给塞拉斯蒂亚吃,哪怕她不知道之前的事,也太离谱了。”
念头一转,她有了主意:“不如用时间停止,偷偷去外面做好饭,再用魔法瞬移回来,这样既省事又稳妥。”
说干就干,程晓鱼正要催动时间停止的魔法,余光却瞥见厨房门口有个身影。
他猛地转头,就见紫悦正站在那里,紫色的眼眸直直地注视着他,不知看了多久。
程晓鱼心头一跳,随即放缓语气,故作轻松地扬了扬蹄子:“紫悦!你怎么回来了?看啥呢?!”
紫悦脚步轻缓地走进来,目光扫过干净的地面,又落回程晓鱼身上,语气带着点担忧:“我、我放心不下你,就过来看看。你刚才用魔法……都处理完了吗?”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还有你说要去外面做饭?要不要我帮忙?这次我肯定不会添乱了!”
程晓鱼望着眼前的紫悦,小家伙垂着脑袋,紫色的鬃毛微微遮住额头,两只耳朵耷拉着贴在脖颈边,连尾巴都蔫蔫地垂着,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晓鱼……怎么不说话了?”
紫悦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点不确定的试探
“可以吗……我真的能帮忙的。”
她始终没敢抬头,蹄尖轻轻蹭着地面,像是在紧张地等待判决。
程晓鱼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头的那点顾虑瞬间消散,伸出蹄子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语气柔和:“嗯,走吧,紫悦。”
“唉?”
紫悦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紫色的眼眸里满是诧异,耳朵一下子支棱了起来
“你、你答应了?你不应该说教我一顿,说我添乱,然后坚决不让我去吗?刚才在厨房你还说我傻子呢!”
她满脸困惑,显然没料到会这么顺利。
程晓鱼被她这副惊讶的模样逗笑了,抬起蹄子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力道轻得像一阵风:“笨蛋,我看你就是小说看多了,净想些没影的桥段。”
她故意顿了顿,挑眉调侃道
“要么就是塞拉斯蒂亚教你的?她还会教这些奇怪的相处模式?”
说完,她收回蹄子,周身泛起淡淡的魔法光晕,转头对还在发愣的紫悦扬了扬下巴:“反正我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小马。快过来,我用瞬移魔法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有现成的厨具和食材,做饭正好。”
紫悦愣了两秒,随即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尾巴欢快地晃了晃,快步跑到程晓鱼身边,紧紧挨着她的胳膊:“好耶!我保证乖乖帮忙,绝对不拖后腿!谢谢你,晓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