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张易一行人在卡座里玩得酣畅淋漓,与身旁的靓女们谈笑风生,酒杯碰撞声不绝于耳,但他们这桌挥金如土、备受瞩目的场面,也不可避免地引起了酒吧内另一群人的注意。
在他们隔壁不远处的一个卡座里,聚集着七八个一看就非善类的社会青年。他们大多穿着紧身背心或花衬衫,裸露的胳膊、脖颈甚至脸颊上布满了狰狞的青黑色纹身,眼神中带着混迹街头的痞气和戾气。
桌上堆满了啤酒瓶,烟雾缭绕,气氛与他们这边截然不同。
为首的是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名叫李佳渊。他梳着油头,穿着一件丝质黑衬衫,领口敞开,露出锁骨处的蝎子纹身。
他斜靠在沙发上,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阴鸷地盯着张易他们那桌,特别是看到秦风左拥右抱、蒋辛渝伟放浪形骸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
他拿起桌上的啤酒瓶灌了一口,然后用着粤语对着身边簇拥着的小弟们嗤笑道:“哼,看看隔壁那帮内地老,玩得可真他妈的潇洒啊!几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暴发户少爷,跑到我们香江的地盘上来充大头鬼,还真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
他话音刚落,身边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绰号就叫“猴子”的马仔立刻听出了老大话里那股浓烈的不爽和嫉妒。他眼珠子一转,弓着腰凑近李佳渊,谄媚地低声附和道:“就是!李爷您说得太对了!瞧他们那嘚瑟样,看着就让人来气!不过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就在这耀武扬威,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另一个剃着青皮头、脖子上纹着蜘蛛网的马仔也啐了一口唾沫,满脸不屑地哼道:“妈的,看着真碍眼!那辆加长劳斯莱斯估计都是租来充门面的!身边那几个妞也是瞎了眼,就知道往凯子身上贴!”
一个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的打手捏着拳头,骨节发出咔咔的响声,粗声粗气地说:“渊哥,要不咱们过去打个招呼?教教他们什么叫低调?看着他们那副样子,兄弟我手都痒了!”
猴子察言观色,见李佳渊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的寒意越来越重,便知道老大心里早就动了教训人的念头,只是碍于身份不好直接开口。他立刻抓住机会,压低声音对李佳渊说道:“李爷,这帮小子太不懂规矩了,看着就欠收拾!要不……让小弟我带几个人过去,给他们上点‘眼药’,让他们长长记性?保证做得干净利索,不会给李爷您惹麻烦。”
李佳渊故意沉吟了片刻,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仿佛在认真思考。其实他心里早就巴不得立刻看到张易他们出丑。
过了一会儿,他才故作矜持地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虚伪的宽容:“嗯……教训一下也好,让他们知道知道,香江不是他们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不过,”
他话锋一转,假惺惺地叮嘱道,“猴子,下手有点分寸,随便给他们制造点难处就行了,别把事情闹得太大,毕竟开门做生意,闹得太难看也不好。”
猴子一听,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和了然的笑意,连连点头:“明白!李爷您放心!我办事有分寸!就是给他们添点堵,让他们今晚玩不痛快,知道做人不能太嚣张,特别是在不是自己的地盘上!保证让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李佳渊对猴子的领悟能力非常满意,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真实的阴笑,他摆摆手,示意猴子可以去办了。
猴子心领神会,立刻给旁边一个同样一脸坏相的小弟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喧闹的卡座,却没有直接走向张易那边,而是转身朝着酒吧后门的方向溜去。
而此刻的张易,正被一位身材火辣、妆容精致的美女缠着玩骰子,秦风的手已经不安分地搂住了另一个女孩的腰肢,蒋辛和渝伟也在酒精的作用下和身边的女孩打得火热个个手都不老实的抓着一对巨乳。
震耳的音乐和迷离的灯光让他们完全沉浸在狂欢的氛围中,丝毫没有察觉到阴暗处已经有人像毒蛇一样盯上了他们,正在编织一个恶毒的陷阱。
猴子带着小弟穿过嘈杂的舞池和拥挤的过道,推开沉重的防火门,来到了相对安静且灯光昏暗的后巷。这里弥漫着垃圾和尿骚的混合气味。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对着墙角阴影里一个蜷缩着的、瘦得像根竹竿、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吹了声口哨。
那绰号“竹竿”的瘦子警觉地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病态的脸,眼神浑浊。看到是猴子,他稍微放松了警惕,但依旧带着戒备。
猴子走过去,直接伸出手,压低声音道:“竹竿,拿点你的好东西给我,急用。”
竹竿一听,下意识地就想拒绝,嘟囔着:“猴哥……最近风头紧,货也不多,我这点还得……”
他的话还没说完,猴子就不耐烦地打断他,强调道:“是李爷吩咐要用的!耽误了李爷的事,你担待得起吗?”
一听到“李爷”的名号,竹竿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那点微不足道的抗拒瞬间烟消云散。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挪开旁边一块松动的砖头,从下面摸出一个用透明小自封袋装着的少量白色粉末,迅速塞进了猴子手里,眼神闪烁不定。
猴子捏着那袋小东西,脸上露出了阴谋得逞的阴测测的笑容。他的计划恶毒而卑劣——他打算想办法把这些违禁品偷偷下到张易他们喝的酒水里,然后再找个机会匿名报警!
一旦人赃并获,这群内地来的富家少爷就算背景再硬,在香江惹上吸毒的嫌疑,也足够他们喝一壶的了,至少能让他们在警局里待上一晚,彻底颜面扫地!
他将那袋粉末小心翼翼地藏进裤子口袋里,然后对竹竿挥挥手,带着小弟重新推开防火门,融入了酒吧震耳欲聋的声浪中。
他们的 reappearance 被一直用余光注意着门口方向的李佳渊看到了。猴子隔着人群,不易察觉地朝李佳渊的方向点了点头,递过去一个“一切准备就绪”的眼神。
李佳渊接收到信号,心里顿时一阵畅快,得意地靠回沙发背上,拿起酒杯美滋滋地喝了一大口,脸上带着看好戏的期待表情,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张易他们等会儿狼狈不堪的样子了。
猴子整理了一下表情,换上一副虚伪的热情笑脸,带着小弟径直朝着张易他们的卡座走去。
卡座外围站着几个酒吧的安保人员,他们显然是认识猴子这个李佳渊身边的红人。猴子凑近那个带头的保安队长,低声耳语了几句,又朝李佳渊的方向努了努嘴。
那保安队长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但似乎不敢得罪李佳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微微侧身,默许地放猴子和他小弟进入了这个本应私密的VIp区域。
猴子一进来,就立刻换上一副毕恭毕敬、甚至有点谄媚的嘴脸,对着正在玩闹的张易几人弯着腰用着蹩脚的普通话说道:“几位尊贵的少爷晚上好!打扰几位雅兴了!我是本店的客户经理,侯玉,朋友们都叫我猴子。听闻几位少爷今晚在我们这儿豪气冲天,直接开了十套神龙套,真是让我们小店蓬荜生辉啊!我们老板特意吩咐我,一定要过来好好敬几位少爷一杯,感谢几位的捧场!希望几位少爷千万不要嫌弃,给小弟一个面子!”
张易、秦风几人闻言都愣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有些疑惑。因为在魔都,就算他们消费再高,顶多是老板过来打个招呼送瓶酒,还从没有经理非要挤进来陪着喝酒的道理。
但他们转念一想,或许香江这边的夜场文化就是这样,更加热情好客?而且门口的保安也确实放他们进来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初来乍到,也不好直接驳了对方的面子。
张易作为主心骨,虽然觉得有点突兀,但还是点了点头,语气还算客气地说道:“原来是侯经理,太客气了。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坐下喝两杯吧。”
猴子一听,心里窃喜,面上却装得受宠若惊:“哎呀,谢谢几位少爷赏脸!谢谢谢谢!” 他连忙找了个靠近酒桌的位置坐下,而跟他一起进来的那个小弟则心领神会地坐到了更靠外的位置,看似随意,实则巧妙地用身体挡住了卡座一部分视线,显然是在为猴子接下来的小动作打掩护。
坐下之后,猴子和他的小弟就开始了疯狂的“输出”。他们一边不停地给张易、秦风等人倒酒,一边用尽各种浮夸的词汇拍马屁,什么“年轻有为”、“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把秦风、蒋辛、渝伟三人捧得飘飘然,十分受用,笑得合不拢嘴,戒心也降低了不少。
然而,张易虽然表面上也应付着,但心底那丝不对劲的感觉始终没有散去,只是暂时看不出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一旁的林志军,则始终保持着职业性的警惕,目光不时扫过猴子和他的小弟,但他暂时也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破绽,只是觉得这两人热情得有些过分。
正所谓人有三急。过了一会儿,林志军感到有些尿意,他俯身到张易耳边,低声道:“老板,我去下洗手间。”
张易点了点头。
猴子和他小弟一直用余光观察着,他们早就看出林志军气质不凡,不像普通跟班,更像是保镖角色。此刻见到这个最可能碍事的人暂时离开,两人心中同时一喜——机会来了!
就在林志军的身影消失在通往洗手间方向的通道口时,猴子给小弟使了个眼色。小弟立刻心领神会,更加卖力地端起酒杯,故意大声嚷嚷着要敬秦风和蒋辛酒,吸引他们的全部注意力。
而猴子,则趁着卡座内灯光变幻、音乐震耳、所有人都被小弟和酒精吸引的绝佳时机,身体看似随意地往桌边靠了靠,那只藏着罪恶粉末的手,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伸向了桌上一个没人注意张易的酒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