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回洛杉矶的专机在夜色中平稳航行，机舱内的灯光调得昏暗，大多数队员已经沉沉睡去。秦铭靠在窗边，看着窗外云层下稀疏的灯火，耳机里播放着轻音乐，但脑海中却反复回放着奥尼尔走向更衣室时微微踉跄的那一步。
对阵超音速的比赛结束后，奥尼尔在更衣室里表现得满不在乎。“就是落地的时候扭了一下，”他咧嘴笑着，那口白牙在更衣室的灯光下闪着光，“我三百磅的体重，脚踝承受点压力很正常。”
但队医加里·维蒂的表情却很严肃。这位为湖人服务了二十年的老队医半跪在奥尼尔面前，用专业的手法按压着那肿胀的脚踝，眉头越皱越紧。
“沙克，”维蒂的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更衣室里每个人都听得见，“明天必须做mRI（核磁共振）。”
“没必要吧？”奥尼尔还想嘴硬，“我感觉好多了，真的。”
科比走过来，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听医生的。”
四个字，简洁有力。奥尼尔张了张嘴，最终没再反驳。
现在，飞机正在降落。秦铭看了一眼坐在过道另一边的奥尼尔——这位巨人戴着眼罩，似乎睡着了，但秦铭注意到他放在扶手上的右手手指在无意识地敲击着节奏。
那不是睡着的状态。
手机震动，秦铭低头看了一眼屏幕。是ESpN的推送新闻：《湖人客场力克超音速，科比40分率队取七连胜》。文章里提到了秦铭对雷·阿伦的防守，提到了他模仿雷·阿伦投篮姿势命中的三个三分，还提到了奥尼尔“轻伤不下火线”。
轻伤？秦铭关掉手机，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飞机落地时已是凌晨两点。队员们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下飞机，大巴已经在停机坪等候。奥尼尔是最后一个下来的，他的脚步明显比平时慢，虽然脸上还挂着笑容，但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沙克，我扶你？”秦铭走过去。
“不用不用，”奥尼尔摆摆手，但秦铭已经扶住了他的胳膊。触手的瞬间，秦铭能感觉到奥尼尔身体重量不自然地偏向左侧——他在尽量避免给右脚踝施加压力。
大巴驶向训练馆，大多数队员会在那里取车回家。凌晨的洛杉矶街道空旷，路灯在车窗上投下流动的光斑。
“秦，”奥尼尔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你觉得我们今年能夺冠吗？”
秦铭转过头，看到奥尼尔摘下了眼罩，那双总是充满笑意的大眼睛里，此刻是一种罕见的认真。
“能。”秦铭回答得毫不犹豫，“我们有你，有科比，有整个团队。”
奥尼尔笑了笑，但那笑容里有些别的东西：“我34岁了，秦。在NbA，34岁的中锋已经是老头子了。我的脚踝、膝盖、腰......每一天早上醒来，我都能听到它们发出的抗议。”
秦铭沉默了。他知道奥尼尔说的是事实。在原历史中，2005-2006赛季的奥尼尔已经过了巅峰期，伤病开始频繁出现。虽然这个时空因为自己的介入，湖人战绩更好，奥尼尔的出场时间也更合理，但年龄和体重带来的磨损是不可逆的。
“但你还是联盟最具统治力的中锋。”秦铭说。
“现在是，”奥尼尔看向窗外，“但谁知道明天呢？伤病这东西，说来就来，从不打招呼。”
大巴在训练馆前停下。队员们陆续下车，互相道别。奥尼尔在秦铭的搀扶下最后一个下来，他的私人助理已经开着车在门口等候。
“明天见，”奥尼尔拍了拍秦铭的肩膀，然后压低声音，“如果......如果我需要休息一段时间，球队就靠你和科比了。”
说完，他坐进车里，黑色的SUV消失在夜色中。
秦铭站在原地，夜风吹过，他感到一阵寒意。
第二天上午九点，湖人训练馆。
秦铭提前一个小时到达，像往常一样进行个人训练。但今天馆里的气氛有些不同——训练师们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工作人员的表情都很严肃。
“秦，你来了。”助理教练科特·兰比斯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菲尔在办公室，让你过去一趟。”
秦铭心中一动，跟着兰比斯走向主教练办公室。走廊的墙壁上挂着湖人历年的冠军旗帜和退役球衣，在晨光中显得庄严肃穆。
办公室里，菲尔·杰克逊正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几张mRI的片子。队医加里·维蒂站在他身边，脸色凝重。
“秦，坐。”杰克逊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秦铭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些片子。虽然他看不懂医学影像，但能看到维蒂用红笔圈出的几个区域。
“沙克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杰克逊开门见山，“右脚踝关节囊轻微撕裂，伴有骨挫伤。不算严重，但需要休息。”
“多久？”秦铭问。
维蒂接话：“至少两周。这是保守估计。实际上，以沙克的体重和年龄，我们建议休息三到四周，让组织完全愈合。”
三到四周。秦铭心里一沉。这意味着奥尼尔将缺席至少十场比赛，包括接下来对阵马刺、小牛、太阳的硬仗。
“沙克知道了吗？”秦铭问。
“知道了，”杰克逊说，“他坚持要缩短休息时间，但我们不能冒险。你是球队的第三核心，秦。在沙克缺阵期间，你的角色会变得更加重要。”
秦铭点点头。他明白教练的意思——内线少了奥尼尔这个绝对强点，湖人的进攻战术需要调整，防守端也需要重新布置。
“另外，”杰克逊顿了顿，“科比今天请假了，他父亲从费城过来看他。下午的训练课你来组织进攻演练。”
“我？”秦铭有些惊讶。
“这是科比建议的，”杰克逊露出标志性的温和笑容，“他说你已经准备好了。”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德文·乔治探进头来：“教练，媒体来了，都在问沙克的情况。”
杰克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告诉他们，沙克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具体复出时间待定。就这样。”
秦铭离开办公室时，训练馆里已经来了不少队员。大家显然都听到了风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
“沙克真要休息？”德里克·费舍尔问，这位老将的表情很严肃。
“至少两周，”秦铭说，“下午的训练我们要调整战术了。”
卡尔·马龙坐在长椅上拉伸，这位41岁的老将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秦铭能看到他眼中闪过的一丝忧虑。马龙这赛季从爵士转投湖人，为的就是在生涯末期赢得一枚总冠军戒指。奥尼尔的受伤，无疑让这个目标蒙上了阴影。
“好了，别聚在一起了，”助理教练兰比斯拍手喊道，“开始热身！下午进行战术演练！”
训练开始，但气氛明显和平时不同。少了奥尼尔标志性的大嗓门和玩笑，训练馆安静得有些压抑。秦铭能感觉到，队友们都在担心——担心球队的战绩，担心季后赛的前景，也担心那位巨人的健康。
下午两点，战术演练开始。
“沙克不在，我们的进攻要从内线为主转为外线为主，”兰比斯在战术板上画着，“科比是第一进攻点，秦是第二进攻点。德文、卢克，你们要在弱侧准备好接球投篮。”
他看向秦铭：“秦，你的持球时间会增加。我们需要你的组织能力，也需要你的个人进攻。”
秦铭点点头。这对他来说既是挑战也是机会。在奥尼尔和科比身边，他更多地扮演辅助角色。但现在，他需要承担更多责任。
战术演练进行得很顺利，但秦铭能感觉到，球队的进攻流畅度确实下降了。没有了奥尼尔在内线的牵制，对手可以更肆无忌惮地包夹科比，外线的空位机会也变少了。
“不够，”在一次进攻演练后，兰比斯摇头，“我们要打得更快，更多传切，更多无球跑动。沙克不在，我们不能打得太简单。”
训练持续到下午四点。结束时，秦铭的球衣已经湿透，但他感觉还不够——他需要加练。
“秦，你留下？”马龙正在收拾东西，看到秦铭又拿起了篮球。
“加练一会儿投篮，”秦铭说，“今天感觉手感一般。”
马龙点点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场边坐下：“你知道沙克第一次受重伤是什么时候吗？”
秦铭愣了一下，摇摇头。
“1995-1996赛季，魔术时期，”马龙说，声音里带着某种感慨，“他缺席了28场比赛。那时候他才24岁，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完了。但你知道他回来后做了什么吗？”
秦铭等待着。
“他带领魔术打进了季后赛，然后在那年夏天，以自由球员身份加盟湖人。”马龙站起身，拍了拍秦铭的肩膀，“沙克是个战士，他会回来的。在那之前，我们要做的就是守住阵地。”
老将说完，转身离开了训练馆。
秦铭站在空荡荡的球场上，耳边回响着马龙的话。他拿起篮球，走到三分线外。
一个，两个，三个......他机械地投着篮，脑海中却在飞速思考。
奥尼尔受伤，球队需要调整。科比会承担更多进攻责任，但对手的防守也会更加针对。自己作为第二进攻点，必须有更稳定的输出。还有防守端——少了奥尼尔这尊内线巨兽，护框能力会下降，需要更多的轮转和协防。
“系统，调出奥尼尔缺阵期间的赛程。”秦铭在心里默念。
虚拟屏幕在眼前展开：
1月15日，客场对阵圣安东尼奥马刺
1月17日，主场对阵达拉斯小牛
1月19日，客场对阵菲尼克斯太阳
1月21日，主场对阵多伦多猛龙
......
都是硬仗。马刺有邓肯，小牛有诺维茨基，太阳有斯塔德迈尔。少了奥尼尔，湖人的内线将面临严峻考验。
秦铭深吸一口气，继续投篮。篮球一次次穿过篮网，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知道，接下来这段时间，将是湖人本赛季最大的考验。也是他证明自己的机会。
训练馆的时钟指向下午六点。秦铭投完最后一个三分，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科比。
“训练怎么样？”科比的声音很平静。
“还行，”秦铭说，“大家在适应没有沙克的战术。”
“嗯，”科比顿了顿，“我父亲明天走，我下午归队。在那之前，球队交给你了。”
秦铭愣了一下：“交给我？”
“你是全明星票选西部前锋第一，”科比说，“是时候承担更多责任了。明天的训练，你继续组织。”
电话挂断。秦铭握着手机，站在空旷的训练馆里，耳边回荡着科比的话。
责任。
这个词很重，但他必须扛起来。
窗外，洛杉矶的夜幕正在降临。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像星星坠落人间。
秦铭背起背包，走出训练馆。他知道，从明天开始，一切都将不同。
奥尼尔的伤病是挑战，也是机遇。
而他，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