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找到的电动车带来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
作为一名常年与电动车打交道的外卖员和散工，李默对这玩意的续航能力太了解了。屏幕上显示的两格电，在理想状态下可能也就能跑个二三十公里，更何况现在路况糟糕，需要频繁启动、上坡，加上他自己和携带物资的重量，实际续航恐怕还要打折扣。
而距离天麻县，还有整整八十公里。
这点电量，根本走不了多远就会没电。
一股熟悉的焦虑感再次攫住了他。但他回头望了一眼死寂、布满残骸的芷江县城，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似乎还在头盔里萦绕。
“妈的，这鬼地方，老子是一分钟也不想多呆了！”
主要是心里没底。穿着这身笨重的消防服，到底有没有用？自己呼吸的空气，接触到的物体，有没有被核辐射污染？在县城里待的这一天多，身体有没有出现什么异样？他感觉不到，但这种未知才是最折磨人的。他宁愿在相对“干净”的野外耗尽电量，也不想在这个人间炼狱里多停留一秒。
“走一点是一点！”他下定决心。
他规划着路线。从芷江县到天麻县，走的不是高速公路（那肯定断了），而是以前的省道或者县道。这种路线上，会穿过不少乡镇和村落。
“路上还有镇，乡呢！”他安慰自己，“那些地方人口没那么密集，房子也没那么高，被炸的……应该不会像县城这么惨吧？”
他抱着这样的希望。乡镇的破坏程度可能相对较轻，找到另一辆能用的电动车，或者找到充电的地方（虽然希望渺茫，但万一有小型发电机或者太阳能板呢？），甚至找到一些未被污染的食物和水的可能性，都比在县城里要大。
更重要的是，乡镇里遇到幸存者的概率，或许也会高一些？毕竟人口基数小，躲藏的地方反而可能更多。
他不再犹豫，骑上电动车，将电量模式调到最经济的档位，控制着速度，尽可能匀速地向前行驶。
离开了芷江县的核心区域，周围的景象果然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依旧是满目疮痍，田野荒芜，树木枯死，但至少那种大规模、高密度的人体残骸减少了，空气似乎也稍微“清新”了一点——或许只是心理作用。
他不敢脱掉消防服，依旧全副武装，像一个臃肿的橙色幽灵，骑行在这片被遗忘的土地上。
电量格果然下降得很快。走了不到十公里，第一格电就熄灭了。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一下。
他目光不断扫视着道路两旁，希望能看到一些小镇的轮廓，或者路边的民居，看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
饥饿感再次袭来，但他不敢多吃，食物不多了。口渴更是难以忍受，消防服内的温度很高，汗水不断渗出，又很快被闷在里面，让他浑身黏腻。
但他不敢停下，也不敢折返。只能朝着天麻县的方向，朝着可能有希望的下一站，艰难地前行。
电动车的电机发出细微的嗡鸣，载着他和他沉重的希望，以及所剩无几的电量，驶向未知的前方。每一个乡镇的指示牌，都成了他下一个短暂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