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月领着他,来到了星河帝景。
门口,林疏月停步,侧身对贺忠说,
“小晚就在里面,祝您……心想事成。”
说完,她便静静走开,把这隔了二十多年的重逢,留给屋里的人。
他伸出手,指尖抖着,握住冰凉的门把,用尽力气,一点点……拧开了门。
门内,里面灯光暖黄,一个纤细的背影立在窗前。
听到动静,那背影缓缓转过来,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撞进了贺忠眼里。
贺忠呼吸一窒,眼眶瞬间就红了——是她!真的是她!
“星晚……”贺忠的声音哽咽。
沈星晚愣住了,眼前这男人,看着有点眼熟,又陌生得很。
“你……”她刚张嘴,便看到那男人却已是泪流满面,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孩子,我是爸爸!你的爸爸啊!爸对不起你……我来晚了!”
话音未落,贺忠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将沈星晚紧紧搂进怀里,放声大哭。
沈星晚脑袋嗡的一声,她是被收养的,以前也偷偷想过亲生父母长什么样,但从没指望过真能找到,更别说像现在这样突然冒出来。
林疏月前脚说她爸找来了,血样都送去检测了,后脚就把人带来了。
这不明摆着,眼前这人,真就是她亲爹。
心头一颤,这些年压着的委屈和这几天的担惊受怕瞬间冲垮了她,眼泪再也忍不住,她伸出手,用力回抱住这个自称是‘爸爸’的男人。
哭了不知多久,父女俩的情绪才勉强缓过来。
沈星晚眼睛还红着,把两个小家伙拉到贺忠跟前,声音还带着哭腔,“爸,这是大宝、二宝,您的外孙。”
两个小家伙特有眼力见儿,脆生生齐喊,“外公!”
那小奶音,甜得贺忠心都要化了。
他激动得一把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左边亲亲,右边摸摸,眼里的惊喜和疼爱藏都藏不住。
他做梦都没想到啊!
贺家几代单传,到他这儿,女儿不仅找回来了,还一下子给他添了俩大外孙!
老天爷开眼!贺家有后了!
“爸,还有一个淮宝。”沈星晚提起这事,眼泪又下来了,
“跟……跟顾承烨一起,还在医院昏迷着。”
这段时间她太害怕了 ,无论她怎么努力,他们就是不醒。
贺忠心疼地揽住女儿的肩,“别怕,有爸在呢,放心!”
他贺忠的女儿,好不容易才找回来,谁也别想欺负!
“对了,星晚,”贺忠看着女儿,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和期盼。
“你妈妈……她身体一直不好,这些年……唉,思念成疾,精神垮得厉害。”
沈星晚看着眼前这个两鬓斑白、眼含愧疚与期盼的男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二十多年的空白横亘在那儿,让她鼻子发酸。
“爸,我……”
贺忠是人精,哪能看不出女儿的犹豫。
他连忙安抚道,
“星晚,你听我说,顾家那些人手段龌龊。咱们去爸爸那,以后爸爸护着你,也能给承烨和淮宝最好的治疗和保护。”
沈星晚终于转过头,
“爸,现在我还不能离开这。在我老公和儿子醒来之前,我哪里都不会去。”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偏执。
贺忠看着她苍白的脸颊,还有那双与他妻子如出一辙,此刻却写满疲惫与坚决的眼睛,一时间竟说不出反驳的话。
他缺席了她二十多年的人生。
如今,似乎也没有立场强行干涉她的决定。
既然她现在不愿意过去,那他们过来是一样的。
“好。”
贺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痛惜与无奈。
“我不逼你。”
“但你需要任何帮助,随时告诉我。”
“贺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再说了,就算我贺忠不行,不是还有你外公家的吗?”
沈星晚心里咯噔一下。
对啊,她这位亲爹,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外公家……听起来都不是一般人。
贺家,那是真正的百年望族,低调得近乎神秘。
跟那些恨不得天天上头条的豪门不一样,贺家藏得深。
可真论起家底,深城没几家敢跟贺家叫板。
贺家代代单传,到了贺忠这儿,娶的还是青梅竹马的傅家千金傅云婉,强强联合。
傅家就不一样了,开枝散叶,人丁兴旺。
傅云婉上头有个哥哥傅云琛,对她这个妹妹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傅云琛有四个儿子,也就是沈星晚的表哥们,个顶个的牛掰:
老大傅景然,年纪轻轻掌管着傅家的娱乐航母,圈里谁红谁糊,他说了算;
老二傅景瑞,华尔街回来的金融巨子;
老三傅景轩,顶级科研大佬,各大实验室抢着要;
老四傅景明,看着最不着调,天天玩赛车搞极限运动,也是圈内顶尖。
有傅家这四个出了名的‘护姑狂魔’表哥,再加上亲爹贺家这边的势力,她在深城以后岂不是能横着走?
想到这儿,沈星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靠山……好像有点过于硬核了。
第二天,贺忠就把傅云婉转到了顾承烨住的那家医院。
反正她在哪儿都是疗养,不如离女儿近点,女儿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安顿妥当,贺忠才带着沈星晚去了傅云婉的病房。
“云婉,看看谁来了?”贺忠走到床边,轻轻扶着妻子。
傅云婉慢慢转过头,目光落在沈星晚脸上,茫然又难以置信,“这……这是……”
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全。
“是咱们女儿,晶晶啊!”贺忠在一旁激动地说。
傅云婉嘴巴微张,看看丈夫,又看看沈星晚,眼神在她脸上来回看,最后定住。
贺忠在一旁不停地说着,“这是晶晶,这是晶晶。”
她伸出手,想去摸摸女儿的脸,又紧张得缩了回来,只是不住地上下打量。
“妈,我是晶晶!”
沈星晚再也忍不住,看着母亲这副模样,眼泪决堤!
孩子就是自己心头的肉,想想自己的儿子还昏迷着,她就觉得天都要塌了,那爸妈这二十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简直不敢想。
她也忍受不了这样的事……
听到女儿哭着喊妈,傅云婉浑身一震,双手猛地抓住沈星晚的肩膀,“晶晶……我的晶晶……”
她急切地伸手,有些粗鲁地扒开沈星晚的衣领,去寻那块熟悉的胎记。
当指尖触到那印记时,傅云婉腿一软,瘫坐在地。
沈星晚也跟着蹲下,母女俩紧紧抱在一起,哭得撕心裂肺。
这些年来,她因为思念女儿,精神几乎崩溃。
她每天都活在痛苦和自责中,越想越受不了,甚至一度变得疯疯癫癫。
她做梦都在想,这辈子能再见到女儿,能抱一抱女儿!
沈星晚看着眼前这个被岁月和痛苦折磨得憔悴不堪的女人,心疼得快要死了。
她轻轻拍着母亲单薄的脊背,哽咽道:“妈,我回来了。”
听到这声“妈”,傅云婉哭得更凶,死死抱着女儿,像是怕一松手人就没了。
突然,傅云婉的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妈!”沈星晚吓了一跳,赶紧抱住她。
贺忠眼疾手快,一步上前将妻子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回病床。
沈星晚立刻上前检查,片刻后对贺忠道,“爸,妈是情绪太激动,一下子气血上涌晕过去了。
她底子本来就弱,以后得仔细着,不能再让她受太大刺激。
我会慢慢给她调理身体的,先让她在这儿住着观察几天,刚过来也累。”
贺忠点了点头。
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母亲,沈星晚心里又疼又愧。
这就是她的妈妈。
沈星晚能明白做母亲的那份心情,孩子就是母亲的命啊。
沈星晚心疼她的妈妈,也恨那些人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