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刚散,窗纸上便映出淡金的光。谢怜睁开眼时,花城正坐在床沿,指尖轻轻梳理着墨尾的绒毛——小猫蜷在他膝头,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呼噜声,爪子还抱着半颗昨晚剩下的栗子。
“醒了?”花城转头看来,眼底带着晨起的柔光,“灶上温着甜粥,还有你昨天说想吃的豆沙包。”谢怜坐起身,刚要下床,墨尾忽然醒了,伸着懒腰蹭了蹭他的手,尾巴尖勾住他的袖口,像是在撒娇。“知道你也饿了,”谢怜笑着揉了揉它的下巴,“吃完早饭,我们还要贴春联呢。”
两人洗漱过后,刚走到灶间,就闻到豆沙包的甜香。蒸笼掀开时,白雾袅袅升起,一个个圆滚滚的豆沙包泛着暖黄的色泽。谢怜拿起一个,吹了吹递到花城嘴边:“你先尝尝,看甜不甜。”花城咬了一口,豆沙的绵密混着面香在口中散开,他点头道:“正好,不齁。”
正吃着,院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谢怜起身去开,见是老水手提着个布包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笑:“听说你们昨天去镇上办了年货,我来看看,顺便把之前借的渔网绳还你们。”谢怜连忙让他进屋,接过布包:“您太客气了,快进来坐,刚蒸好的豆沙包,一起吃些。”
老水手坐下后,目光落在案上晾着的春联上,忍不住称赞:“这字写得好啊,笔力足,看着就喜庆。”花城递过一碗热粥,笑着说:“您要是不嫌弃,这 extra 的一副就送您,正好贴在船上,图个平安。”老水手眼睛一亮,连忙道谢:“那可太谢谢你们了!我这船跟着我跑了这么多年,还从没贴过这么好看的春联呢。”
待老水手走后,两人开始准备贴春联。花城搬来梯子靠在门框旁,谢怜则端着调好的米糊,小心翼翼地拿着春联。“先贴大门吧?”谢怜站在梯下,仰头看着花城,“你站高点,把春联对齐些,别歪了。”花城点头,接过上联,指尖捏着纸边,慢慢调整位置,直到与门框边缘齐平,才回头道:“阿怜,递米糊来。”
谢怜踮着脚,把刷子递上去。花城蘸了些米糊,均匀地涂在春联背面,再轻轻贴在门上,动作细致得像是在对待珍宝。墨尾蹲在一旁的石阶上,仰头看着他们,偶尔伸出爪子想够飘落的纸屑,都被谢怜轻轻按住:“别闹,待会儿弄乱了,又要收拾。”
大门的春联刚贴好,隔壁阿婆就端着一碟腌萝卜走了过来,见了门上的春联,笑着夸道:“这春联一贴,整个院子都亮堂了!”她把腌萝卜放在桌上,“刚腌好的,脆得很,你们贴完春联,就着粥吃。”谢怜连忙道谢:“阿婆您太费心了,我们正想着贴完去给您送春联呢。”
阿婆摆摆手:“不急不急,你们先忙。对了,村里后天要在晒谷场办团年宴,家家户户都要去,你们也来啊,热闹热闹。”谢怜眼睛一亮,转头看向花城,见他点头,便应道:“好啊,我们一定去,到时候我做些点心带去。”
送走阿婆,两人又去贴窗户上的福字。谢怜踩着小凳,把福字反过来递给花城:“福字要倒着贴,寓意‘福到’。”花城接过,指尖轻轻捏着福字的边角,慢慢贴在窗玻璃上,还特意调整了角度,让金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样一看,真有过年的样子了。”谢怜站在一旁,看着满院的红,心里暖暖的。
贴完所有春联和福字,已近中午。两人收拾好东西,刚要准备午饭,墨尾忽然对着院门外叫了起来。谢怜走过去一看,见是个穿蓝布衫的少年,手里提着个篮子,站在门口有些拘谨:“请问,这里是谢怜先生家吗?我是镇上纸扎铺的,我爹让我送些灯笼过来,说您昨天订了。”
谢怜这才想起,昨天在镇上买红纸时,确实订了两盏红灯笼,想着挂在院中的松树上。他连忙接过篮子,笑着说:“多谢你跑一趟,快进来喝杯热茶。”少年摇摇头,把灯笼递给谢怜就转身跑了:“不用了先生,我爹还等着我回去帮忙呢!”
花城走过来,看着篮子里的红灯笼,伸手拿出一盏,轻轻展开:“这灯笼做工不错,晚上点上,肯定好看。”谢怜点头,拿起另一盏,走到院中的松树下:“我们现在就挂起来吧?正好趁着天还亮,把灯线弄好。”
花城搬来梯子,把灯笼挂在松树的枝干上,又从屋里拿出灯线,仔细接好。谢怜站在树下,仰头看着灯笼,忽然想起以前在菩荠观时,过年只有一盏小油灯,放在案上,昏昏暗暗的。如今有红灯笼挂在院里,有爱人在身边,还有墨尾绕着树跑,这样的日子,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在想什么?”花城走下梯子,从背后轻轻抱住他。谢怜靠在他怀里,轻声说:“在想,现在真好。”花城低头,在他发顶印下一个轻吻:“以后会更好。”
傍晚时分,两人做好了晚饭,还特意给墨尾煮了些腊鱼。刚端上桌,院门外又传来阿婆的声音:“怜怜,三郎,你们快出来看看,晒谷场那边开始搭戏台了!”两人连忙放下碗筷,牵着墨尾走出去,远远就看见晒谷场上围了不少人,几个村民正搭着木架,准备搭戏台。
“听说今年请了镇上的戏班子,要唱三天三夜呢!”阿婆笑着说,“你们后天去的时候,早点占个好位置,免得被小孩们挤到后面。”谢怜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戏台架上,心里满是期待:“我还从没看过戏台呢,正好这次好好看看。”
回到家时,天色已暗。花城点亮了院中的红灯笼,暖红的光透过纸罩洒下来,映得院子里一片温馨。两人坐在桌前,吃着晚饭,墨尾蹲在一旁,小口吃着腊鱼,尾巴轻轻晃着。
吃过晚饭,两人坐在炉边喝茶。花城拿出白天买的糯米,放在桌上:“明天我们包汤圆吧?你爱吃芝麻馅的,我再做些花生馅的,给阿婆和老水手送些过去。”谢怜点头,靠在他肩上,看着炉中跳动的炭火:“好啊,还要做些小圆子,煮在甜汤里,晚上饿了可以吃。”
墨尾蜷在他们脚边,渐渐睡着了。窗外的风声很轻,灯笼的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映出淡淡的光晕。谢怜闭上眼睛,听着花城的心跳声,心里满是安稳。他知道,这样的日子,会一年又一年,一直延续下去——有红灯笼,有热汤圆,有爱人在身边,便是世间最圆满的幸福。
夜深时,花城把谢怜抱回床上,又给墨尾盖了层小毯子。谢怜迷迷糊糊间,感觉花城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吻,轻声说:“晚安,阿怜。”他嘴角扬起笑意,轻声回应:“晚安,三郎。”窗外的红灯笼依旧亮着,暖红的光,照亮了整个院子,也照亮了两人相守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