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鬼杀队总部。
晓月桐的身影踏着晨光走进蝴蝶屋,那副景象极具冲击力。
他肩上扛着四只被捆成肉粽的恶鬼,步伐平稳,仿佛不是扛着嗜血的怪物,而是刚从田里归来的农夫,扛着一捆沉甸甸的庄稼。
“桐君,你、你这是去……进货了吗?”
甘露寺蜜璃端着一盘刚做好的樱饼从厨房出来,圆润的指尖险些没能拿稳盘子,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惊愕。
“算是。”
晓月桐的回答平静无波。
他将四只鬼在院中空地上一字排开,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布置什么珍贵的展品。
“喂喂喂!”
屋里冲出一道华丽的身影,宇髄天元指着那堆还在微微抽搐的“货物”,声音拔高了八度。
“你这家伙,真就一个人抓了四只?里面还有一个是下弦?!”
“嗯。”
“就一个‘嗯’?!”宇髄天元像是被点燃的炮仗,整个人都炸了起来,“你知道本大爷昨晚担心得眼都没合吗!生怕你被哪个不长眼的上弦给围攻了!”
晓月桐闻言,微微歪了歪头,金色的眼眸里映着晨曦。
“你担心我?”
“废话!你当本大爷是石头做的吗!”
晓月桐的视线在他华丽的护额上停留了一瞬。
“我以为你是钻石做的。”
宇髄天元一愣。
“钻石?”
“足够坚硬,也足够华丽。”
宇髄天元先是怔住,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大笑,一拳捶在晓月桐肩上。
“哈哈哈!算你小子会说话!”
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拉开。
蝴蝶忍与珠世并肩走出,两人都穿着洁白的实验服,神情严肃,空气中似乎都带上了一丝药剂的味道。
“桐君,辛苦了。”
蝴蝶忍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四只绝望的鬼,眼神里有某种情绪在翻涌,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实验,现在就开始吗?”
“随时。”
晓月桐点头,转向珠世。
“珠世小姐,药剂都准备好了?”
“已经按照灶门祢豆子小姐的血液样本,分离并调配出了四种不同浓度的活性药剂。”
珠世的声音柔弱,却透着一种属于学者的严谨。
她补充道:“但我必须再次提醒,这种实验的成功率,理论上趋近于……”
“我知道。”
晓月桐打断了她,并非不敬,而是一种早已认清现实的决绝。
他转向闻声而来的众人,金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每一张面孔。
“诸位,如果有人内心无法接受,现在可以离开。这份罪孽,不应该强迫任何人一同背负。”
“说什么蠢话!”
炼狱杏寿郎大步流星地走来,声若洪钟,驱散了清晨的最后一丝寒意。
“我们是同伴!无论是行走在光明坦途,还是踏入荆棘暗道,都当并肩而行!”
“没错!”甘露寺蜜璃也攥紧了小拳头,眼眶微红,“桐君一个人,已经背负得太多了!”
时透无一郎安静地站在廊下,没有言语,但那双清澈的眼眸没有丝毫动摇。
富冈义勇依旧沉默,只是往前站了一步,与他们并列。
行动,已说明一切。
晓月桐看着眼前这群人,心中那片因背负秘密而冻结的冰原,似乎有暖流淌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
“那么……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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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内,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四只鬼被分别固定在冰冷的金属实验台上,由日轮刀材质熔炼的锁链,彻底断绝了它们挣脱的可能。
珠世手持一支注射器,针管内是淡蓝色的液体,在灯光下闪烁着希望与未知的光。
“从最弱的个体开始。”
她的声音很稳,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第一针,最低浓度。”
针头刺入皮肤,药剂被缓缓推入。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一分钟。
两分钟。
那只鬼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哀嚎。
它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尖利的獠牙竟开始缓缓回缩。
“有效果!”
甘露寺蜜璃低呼出声,激动地抓住了身旁蝴蝶忍的手臂。
然而,奇迹只闪现了一瞬。
所有的变化戛然而止,那只鬼的挣扎渐渐平息,眼神中的暴戾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虚弱。
但它,依然是鬼。
“第二针,中等浓度。”
珠世换了一个实验体,结果大同小异,只是削弱的程度更深。
“第三针,高浓度。”
当药剂注入第三只鬼的体内时,反应远比前两次剧烈。
它发出了穿透耳膜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仿佛成了半透明的薄膜,内里的血管和组织都在扭曲、崩坏。
“它在……消失!”时透无一郎的声音带着一丝骇然。
那只鬼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化为飞灰,如同被阳光直接照射。
数分钟后,实验台上只剩下一摊人形的灰烬,和一副空洞的锁链。
“死了。”
珠世的声音透着沉重的疲惫。
“高浓度的药剂,对普通鬼的细胞结构而言,是无法承受的剧毒。”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只被废掉四肢的下弦之三身上。
“最高浓度。”
珠世拿起最后一支注射器,里面的药剂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蓝色,仿佛浓缩了整个夜空。
针头刺入。
“吼——!”
下弦之三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整个实验室的玻璃器皿都在嗡嗡作响。
它身体的变化远比之前任何一只鬼都要剧烈。
皮肤迅速褪去血色,变得如纸般苍白。
獠牙急剧缩短。
眼中的“下弦之参”字样,开始模糊、扭曲,血红色的瞳孔也逐渐黯淡。
“成功了?”宇髄天元忍不住向前一步,紧张地盯着。
可就在那人性即将回归的前一刻,所有的变化再次停滞。
下弦之三的身躯萎缩了一圈,气息衰败到了极点,但它仍旧是鬼,一种介于人和鬼之间的,更加扭曲可悲的存在。
实验室内,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失败了。”
珠世摘下染血的手套,声音里是无法掩饰的失落。
“祢豆子小姐的例子,果然……是无法复制的奇迹。”
甘露露寺蜜璃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她特殊。”
晓月桐的声音响起,平静得近乎冷酷。
所有人都能听出,那份平静之下,是早已被压实的沉重。
他看着实验台上那个苟延残喘的怪物,金色的瞳孔里,没有怜悯,没有失望,只有一片冰冷的虚无。
“这个结果,在预料之中。”
“那你为什么……”蝴蝶忍的声音发颤,她不明白,既然预料到了,为何还要让大家燃起希望,再亲手掐灭。
“因为我们必须亲眼确认,必须彻底斩断不切实际的幻想。”
晓月桐转过身,直面众人。
“现在,所有人都明白了。祢豆子的存在,是独一无二的恩赐,而不是可以量产的救赎。”
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冰块砸在地上。
“这意味着,我们的战略必须改变。既然无法让他们变回人……”
“那就只能……”富冈义勇接过了话。
他的声音,比他日轮刀的刀锋更加冰冷。
“……全部杀掉。”
“没错。”
晓月桐点头。
“从无惨开始,到最末端的杂鱼,所有受他诅咒的鬼,必须被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除。”
“可是……”甘露寺还想说什么,却被晓月桐的眼神所制止。
“没有可是,甘露寺。”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这就是现实。很残酷,但我们必须接受它,然后战胜它。”
实验室的沉默令人心悸。
就在这时,一直观察着数据的珠世忽然开口。
“不,实验并非完全没有收获。”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集中在她身上。
“虽然变人失败了,但药剂对鬼细胞的破坏性是真实存在的。”
她指向奄奄一息的下弦之三。
“它体内的鬼细胞正在发生一种不可逆的……‘老化’与‘衰败’。它的力量、速度、再生能力,都被大幅度削弱了。”
蝴蝶忍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她快步走到实验台前,取下一份血液样本,动作快得出现了残影。
“老化?衰败?”
她将样本置于显微镜下,只看了一眼,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
“珠世小姐,你来看!这不是简单的削弱!这是一种……细胞层级的崩解!”
作为用毒的大家,她瞬间就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这种药剂,它不是‘解药’……”
蝴蝶忍抬起头,平日里温柔的眼眸中,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它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专门针对鬼的……‘超级劣化毒素’!”
这个词,让在场所有柱的身体都为之一震。
“如果……”蝴蝶忍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如果能提升它的效力,将它涂抹在我们的日轮刀上……”
晓月桐接过了她的话,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精光。
“就意味着,在战斗中,我们每一次斩击,都在给鬼注入剧毒。不断削弱它们,直到它们的再生能力彻底崩溃。”
他看向众人,一字一顿地宣告了这个发现的真正价值。
“甚至,可能让不可一世的上弦,在持续的战斗中,被我们活活耗死,削弱成连下弦都不如的废物!”
死寂。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难以抑制的狂喜。
“太好了!”甘露寺蜜璃破涕为笑,用力地挥舞着拳头。
“哈!用这种华丽的手段干掉上弦!真是想想都让人兴奋!”宇髄天元脸上重新挂起了张扬的笑容。
绝望的尽头,并非是更深的黑暗。
而是另一条,通往黎明的,更加残酷、也更加光明的道路。
那是,以毒攻毒的,必胜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