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我站在咖啡店门口，手里还残留着伞柄的凉意。江逾白把伞撑在我头顶，一路送到店前，没多说话，只说：“你进去坐会儿，蛋糕马上好。”
我没问为什么他知道我要来。
推门进去，风铃响了一声。店里人不多，靠窗的位置空着，桌上压着一张小卡片，写着“Lx预留”。
我走过去坐下，手机自动连上了店里的wi-Fi。屏幕弹出登录界面，提示输入会员账号密码。我下意识打了几个数字——那是我从前用过的密码，一串乱码，记不清了。
系统提示错误。
我正准备退出，店员走过来，语气有点冷：“这个账号刚才有人试过多次，我们怀疑被盗用了。”
“我就是林溪。”我说。
她打量我一眼，不太信：“系统记录最后一次登录是今天早上六点，Ip地址不在校内。”
我没解释，只低声说：“试试。”
她愣了下，还是输入了。
页面秒刷出来，首页跳出一行字：“Lx专属座位已预留，今日宠爱日订单已确认。”
她脸色变了：“你怎么知道管理员密码？”
我没回答，手指滑进历史订单页面。最近一笔是“抹茶蛋糕，取餐时间14:00，备注：给Lx的专属宠爱日”。再往上翻，每一笔消费时间都精确到她曾停留超过十分钟的时刻——图书馆午休、打印店排队、花店买绿萝那天。
我点进账户设置，页面跳转时卡了一下，突然闪出后台管理界面。所有权信息栏赫然写着：法人代表——江逾白。
心跳猛地一沉。
我截了图，手悬在退出键上。可指尖没动。我想起昨夜他牵我的手走进雨里，伞面上水珠连成线往下淌，他说“下一季的，还没刻完”。不是施舍，不是怜悯，是持续了七年的预言。
我点开地图模块。
页面展开，一张动态校园商业版图缓缓加载。图书馆咖啡角、食堂三号窗口、打印店、花店……整条街的商铺都被标记成蓝色，每个点旁边浮着小标签：“Lx专属”。
坐标一点一点亮起，像星轨铺开。
我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更新时间：2023.04.07 06:18。
就是今晨，雨刚停的时候。
地图中央有个未命名标记，位置在天文台旧址，备注写着：“Lx&JYb 永恒坐标施工中”。
我盯着那行字，呼吸变轻。
手机震动了一下，系统提示浮现在眼前：「解锁江逾白商业版图地图」。
光幕展开，显示所有店铺的开业日期。我一条条看下去——9月17日、3月12日、11月5日……全是我在某个角落停留过的日子。他把我的轨迹，刻成了他的产业时间线。
我合上手机，抬头看向柜台。
店员还在忙，没人注意到我刚才进了后台。我起身走到咖啡机旁，想再确认什么，却发现电子屏角落闪过一行水印：“JYb-property management”。
还没来得及细看，身后传来脚步声。
“被抓到了？”
我转身，江逾白站在门口，手里端着蛋糕，嘴角微扬。
我盯着他手腕上的表。光线下，金属表壳翻转，背面一道刻痕清晰可见：Lx-。
“那天我帮你捡报名表，”我说，“你连名字都没告诉我。”
他没回避我的视线：“我在等你记住我。”
“整条街都是你的？”我问。
“每一家，”他走近，把蛋糕放在我面前，“都是你曾驻足的地方。”
我看着他：“为什么是今天？”
“生日广告位买了十年，”他抬手看了眼手机，屏幕一闪而过，是某个订单系统的通知，“从现在开始。”
我顺着他的动作看向窗外。
LEd大屏准时亮起，第一帧画面是我在图书馆打瞌睡的照片，头发散在书页上，外套盖到肩膀。配文缓缓浮现：“Lx的第20个春天，由江逾白承包。”
店里有人发出低笑，店员抬头看屏，又看看我，表情从怀疑变成恍然。
“你早就计划好了。”我说。
“不是计划。”他坐到我对面，“是整理。”
“整理什么？”
“你存在过的证据。”
我盯着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你不是在追我。”
“嗯？”
“你是把我走过的路，全都买下来了。”
他没否认，只轻轻转了下手表，让刻字再次朝上：“2015年9月17日，你第一次帮我捡东西。那天起，我就开始记。”
“记什么？”
“记你出现在哪里，待了多久，有没有带伞，有没有吃饭。”他顿了顿，“记你每一次，不需要我出现。”
我喉咙发紧。
“所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你不知道的时候。”他打断我，“我一直都在。”
我低头看蛋糕，抹茶的绿很淡，像春天刚抽的芽。叉子碰了下盘子，发出轻微声响。
“你不怕我拒绝？”我问。
“怕。”他说，“但更怕你从来不知道。”
我抬眼看他：“那如果我说，我不想被承包呢？”
他笑了下，眼神却没退：“那你得先把这二十家店，一家一家退掉。”
“要是我不退？”
“那就只能认了。”他声音低下来，“我等了这么久，不是为了让你还伞。”
我手指蜷了下。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问。
“想让你明白，”他直视我，“我不是临时出现的救场者。我是你生活里的基础设施。”
我怔住。
“水电暖，wi-Fi信号，还有这家店的会员密码。”他轻声说，“都是你默认存在的东西。”
我忽然想笑，又笑不出来。
“所以你现在是告诉我，”我慢慢说，“我早就活在你的系统里？”
“不是系统。”他摇头，“是我的日常。”
我盯着他看了很久，终于开口：“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可能早就……”
话没说完，手机震了一下。
系统提示弹出：「检测到心跳过速，任务「确认关系」已完成」。
眼前光幕展开，碎片化的记忆瞬间涌入——
他站在图书馆门口等我下班，手里拎着热奶茶；
他在打印店假装偶遇，帮我取走卡纸的文件；
他在花店订了一盆绿萝，备注“放林溪常坐的窗台”；
他在食堂三号窗口多打一份米饭，因为知道我那天没吃早餐。
全是我不曾注意的瞬间。
光幕消散后，我抬起头，发现他正看着我，眼神安静。
“现在信了吗？”他问。
“信你什么？”
“信我从来不是偶然。”
我捏紧了手机，指节发白。
“那你告诉我，”我慢慢说，“如果这一切都不是因为喜欢，你能做到吗？”
他没立刻回答。
而是抬起手腕，轻轻把表摘下来，放到我面前。
背面的刻字在光下清晰可见：Lx-。
“能。”他说，“但我没选那条路。”
我伸手碰了下表壳，冰凉。
“所以你是从第一天起，就决定好了？”
“嗯。”
“哪怕我不回头？”
“哪怕你一直不回头。”
我闭了下眼。
再睁开时，我把手机推过去，屏幕还停在商业地图界面。
“那个施工中的坐标，”我问，“什么时候能建完？”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等你愿意站上去的那天。”
我盯着他，心跳又开始加快。
“那我现在告诉你一件事。”我说。
“你说。”
“我不是来还伞的。”
我伸手，把他的手表戴回他手腕，指尖擦过他脉搏的位置。
“我是来续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