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发愣，望远镜的屏幕还亮着，坐标停在“Lx-2015”。江逾白看了我一眼，转身把外套从我肩上轻轻拿走，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很多次。他抖了抖袖口，低声说：“明天，七点，老地方。”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把那块橡皮攥得更紧了些。
第二天他站在教学楼拐角，手里捧着一杯奶茶，杯身印着小小的红豆图案。他递过来，一句话没说。我接过，温的，甜度刚好，红豆沉在杯底，没搅开。
第三天，他还是一样，准时出现在同一个位置，奶茶递来时指尖擦过我的手背。我低头喝了一口，没看他。
第四天，我走下楼梯时，他依旧靠在墙边，但两手空空。
我走近，他忽然抬手，慢条斯理地扯了扯领带，往下拉了一寸。锁骨下方，一道浅红的齿痕露出来，边缘微微泛着光，像是刚留下不久。
“昨天有人问我，是不是真在追你。”他声音低，语气却懒，“我说，得有点证据。”
我盯着那道痕，喉咙动了动。
【限时任务：咬江逾白同一位置】
倒计时：59:59
猩红的系统提示浮在眼前，像贴在视网膜上。我眨了眨眼，它还在。
“你……”我开口，声音有点哑，“故意的？”
他没回答，只是把领带重新系好，动作从容。阳光斜照过来，他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影子，嘴角微扬：“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有没有认真？”
我忽然想起今早去办公室交材料，江母——他姑姑——正和辅导员说话。她看见我，笑了笑：“林溪啊，逾白这孩子，高中时为个女生跟人打过架，锁骨上那颗痣都被人咬破了，血流了一片。后来那人转学了。”
当时我没在意，只当是闲聊。
现在，那颗痣就在齿痕正下方，被红痕半遮着，像被刻意标记。
我盯着他，心跳一沉。
原来不是挑衅。
是等我认出他。
是等我咬回去。
我抬手，一把抓住他领带，用力一拽。他踉跄一步，低头看我，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你早就在等我咬回来，对吧？”我声音很轻。
他没否认，反而笑了：“那得看你怎么咬。”
系统倒计时跳到58:47。
我松开领带，后退半步。他挑眉，刚要开口，我忽然抬手，指尖按上他锁骨下的那道痕。皮肤温热，脉搏在指腹下轻轻跳。
他呼吸一滞。
“力道要像这样？”我学着他昨夜在黑暗里贴近我耳边的语气，指尖轻轻碾了碾，“还是……更重一点？”
他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我收回手，把空奶茶杯塞进他手里：“下次，别空着手来。”
他低头看着杯子，又抬头看我，眼里笑意加深。
我转身要走，听见他低声说：“那你什么时候执行任务？”
我没回头：“看你表现。”
第五天，我特意绕去后街那家奶茶店。老板娘熟门熟路地装好一杯：“红豆奶茶，温的，少糖，对吧？”
我点头，接过时看见杯底印着一行小字：Lx专属。
我愣了一下。
这不是第一次了。前三天的杯子上，也有这四个字，只是我没注意。
我拿着奶茶往回走，刚进校门，就听见更衣室方向传来压低的嗓音。
“装什么清高？昨晚在天文台，搂着人家脖子不放，真当没人看见？”
是苏倩倩。
“江逾白追她？笑死人了。谁知道是不是拿什么换了特权，爬床都爬出星星来了。”
我脚步没停，手却慢慢收紧。
奶茶杯被捏出一道褶。
我走到门口，她正对着镜子补口红，看见我，嘴角一扬：“哟，这么巧？”
我没说话，把奶茶递过去：“刚买的，冰美式，试试？”
她一愣，随即冷笑：“你请我喝咖啡？林溪，你什么时候学会装好人了？”
“不是装。”我把杯子往前一送，“是醒脑。”
她伸手要接，我手腕一翻，整杯冰咖啡泼在她头顶。褐色液体顺着发丝往下淌，滴在肩上，浸透衬衫。
她尖叫一声，跳开：“你疯了！”
“嗯。”我点头，“刚醒过来。”
她抬手要甩我耳光，我侧身避开，顺手把空杯扔进垃圾桶。杯底朝上，那行“Lx专属”清晰可见。
她盯着杯子，脸色发白：“你……你敢泼我？”
“泼你？”我看着她，“你骂我的时候，怎么不怕我泼你？”
她嘴唇发抖：“你等着，我会告诉江逾白——”
“告诉他什么？”江逾白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他走过来，手里拿着我昨天那杯空奶茶，目光扫过苏倩倩湿透的头发，又落在我脸上。
“告诉她，你刚录了音？”我问。
他点头，手机屏幕亮着，进度条已经跑完：“云端同步，社团群待发送。”
苏倩倩脸色骤变：“你……你们录音？”
“不是我。”江逾白把手机收起来，“是她。”他指了指我，“她按的录制。”
我这才想起，刚才递奶茶前，我确实碰了他手机一下。系统任务完成后，自动触发了录音权限。
“你……”苏倩倩指着我，声音发抖，“你早有预谋！”
“不是预谋。”我看着她，“是还击。”
她咬着嘴唇，一句话说不出来，转身冲进更衣室，门被她狠狠甩上。
江逾白看着我，忽然笑了：“你刚才，很像要咬人的样子。”
我抬眼看他：“那你怕不怕？”
他低头，手指轻轻抚过锁骨下的那道痕：“怕。但更想试试。”
我伸手，指尖再次触上那处皮肤。他没动，呼吸却沉了下来。
“任务还没完成。”我说。
“我知道。”
“那你要不要……”我凑近一点，声音压低，“再给我点提示？”
他低头看我，喉结滚动，刚要开口——
我忽然踮脚，牙齿轻轻擦过他锁骨下的那颗痣。
他猛地吸了口气。
我松开，退后一步，看着他微红的耳尖：“这次，算不算完成任务？”
系统提示消失。
他盯着我，眼神暗了下去：“林溪。”
“嗯？”
“你确定，只咬这一次？”
我转身就走，奶茶杯在他手里晃了晃。
他追上来，把杯子塞进我手里：“下次，别用冰美式。”
“为什么？”
“太凉。”他伸手，指尖蹭过我唇角，“容易伤胃。”
我低头看杯底，那行“Lx专属”被手指遮住一半。
他忽然说：“我姑姑说，你交材料时，手有点抖。”
我没抬头。
“她说，你是不是……怕她？”
“不是。”我摇头，“是想起她说的那颗痣。”
他沉默两秒，忽然笑了：“那你现在，信了？”
“信什么？”
“信我从高中就开始等你。”
我抬头看他，阳光从走廊尽头照进来，落在他肩上。他没躲，也没移开视线。
“信了。”我说，“但还得考验。”
他挑眉：“怎么考？”
我举起奶茶杯：“明天，红豆奶茶，不准迟到。”
他点头：“好。”
“不准空手。”
“好。”
“不准……”我顿了顿，“再让别人看见那道痕。”
他笑了，抬手把领带扯松：“那得看你，什么时候把它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