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处开始,到东面街口,不过盏茶时间。就算一路走走看看停停,再加盏茶时间,也不过申时,至多申时初刻。去拍店门,把店内值夜的伙计喊起来,让他们辨认一下画像,申时前后两刻钟内是否见过这个小娘子。”沈越吩咐完后又问身边站着的一个年轻人:“强指挥可还有高见?”
刻坊找到了当初的制版,很快就印出了五十张小满的画像。
年轻人抱拳:“沈大人调配周全,我与您意见一样。”
接着又面带羞愧之色,“在东城处出现此等丢失小娘子的恶劣事件,气煞我也。大人切勿徘徊犹豫,当以破案救人为优先。”
沈越点点头,不再与他客套。
强指挥一挥手,他手下的人立刻分成了四队,一队三人,往各个店铺跑去,哐哐哐的拍起了店门。
沈越点一点头,用不大的步子往东面街口走去,强指挥跟在身侧。
他一面走一面左右看着两面店铺的招牌和荆旗,成前明白了他的意图,低声让两人举着火把去了对面,专门照亮店铺的牌匾。
沈越沉下心来,尽力把自己当成小满,想像她会对哪些店铺感兴趣,在哪个店铺前会停留一下。
但是她要赶着回去编报纸,如果不遇到特别喜欢的,应当是不会停留太多时候。
他的长随点燃了一支香,跟在他的左近。
燃了三分之一的时间,他们走到了东街口。
大概10分钟。
沈越看了看街口的两家铺子。
“拍门。问他们可知道在这拉脚的轿夫、车夫可有认识的。”
“是。”他的长随灭了香,去拍右面一家做裱画配件工具的店铺。
这条街上乱哄哄的,其实各店铺看铺子的伙计早都站在门里偷听了,就是不知道是官是匪,不敢贸然开门看热闹。
“东城兵马司查案,快开门。”
“哎,来了。”伙计一听是官,不敢再耽搁半分,赶紧卸了栓,开了门。
看见外面的阵仗,吓得直接就跪下了。
兵马司的强指挥,他还是认得的。但此时强指挥恭敬地陪着这位大人,得是多大的官啊,他都不敢想。
“起来说话。”沈越拿着画像展开给他看:“昨日申时左右可见过这位小娘子?”
成前举着火把,让他看得更清楚些。
伙计定下心神来,仔细看了看,本想张嘴说没见过,但看对面那几张黑得如同阎王似的脸,又把话吞了回去。
假装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街边等着拉脚的轿夫,车夫可有认得的?”沈越指了指街边问。
“啊?”伙计以为官老爷还要和他纠缠,没想到人家换了问题,愣了一下赶紧点头:“识得,我识得。有一个是我表兄。”
“你寻他过来此处,我有话要问。”沈越说。
“啊,是。”伙计愣了一下,回去拿了一把锁把自家铺子锁好。
强指挥指了两个兵丁随着他去寻人了。
“等一下,昨日在铺中的人都住在何处,掌柜的在何处,一一说来。”
伙计又回去拿了自家铺子的人员簿子,递给沈越,“我们店的伙计都住在往河边那处的一处宅子里,一共有二十三人,掌柜的住在往前面两条街上的春生街上。”
“都派人去问询一下。”沈越对强指挥说。
强指挥点头称是。
铺子留守的伙计全都被带来此处。
沈越一个一个问话。
还真有人对小满有印象,但也只是见她路过,并未在自家的铺子前多做停留。
“此处候着的,还有些什么人?“沈越问东街口另一家店铺里的伙计。
“就是些卖苦力的。有挑担的,推独轮车的,还有就是拉脚的,有拉货的,有拉人的。对,还有轿子。申时那会正是忙碌的时候,那会子订了货的都会集中在那时出,来来往往人多的很,您说磕了碰了,倒是可能,若是一个活生生的小娘子,忽然就没了。纵是被恶人掳了去,那最少也得两个人一处使力,她若是挣扎喊叫一番,我们在这里,应是能听到的。”店铺里的伙计说。
看他谈吐,应不是一般的店伙计。
沈越心中一震:“若是用药了呢?强指挥,你了解这一片,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卖那种可以迷了人心窍的药。”
强指挥面现尴尬,这还真有。且,这种明显存着阴私的生意,还是东城兵马司罩着的。
无他,上贡上的多。
“我知道两家,这就去把掌柜的传来。”强指挥说。
“只说有人要买药,万不可打草惊蛇。”沈越点头。
“是。”
成前闻言面现悲痛拗,“沈大人,小满她不会,她不会被那剜眼刨心的恶人给掳了去吧。那,那可哪里还有活路啊?”
泪已经忍不住流了下来,他赶紧抹了去。咬了一下舌尖,镇定下来,万不可自乱了阵脚。
然而内心处一片悲凉,更夫已经起更了,这会子估计得过了三刻钟了。小满怕是凶多吉少了。
七点起更,如今快8点了,距离小满失踪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
伙计的表兄来得很快,沈越短暂的问了他的话后,让他把他今天申时前后两刻钟见到的人都说出来。
他们在此讨生活,彼此之间也算熟络,他两股战战地回想着他认识谁,住在何处。
说出一个,就使人去将人寻来。来的人,再说出他认识的人。
不出一个时辰,这些人已经站在街口的空地上了。
那些店伙计,沈越和强指挥分别盘问了之后,判定没有嫌疑,都放了回去。
“你们相互按照昨日申时那样站好,你自己站在哪里,你的旁边是谁。不要随意乱站,混淆视听者仗刑。”沈越沉声说,鹰似的眼睛盯着这些人。
秦翊得到了消息后,立刻骑马飞出了东宫。
若是被他大哥看到,立时要参他一本,竟然在宫内纵马。
他一路往相国寺奔去,他的大伴差点没有追上他。
到了相国寺,庙门已关。
太监上前拍门,有小和尚开了小门探出头来询问,听了缘由后,把二人请进了山门,向外望了望,又关了门。
他被领进了一间禅室内,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和尚跪坐在矮桌后。
秦翊一人入内后,跪倒在和尚面前,手心朝上,行了个大礼。
随后把他手腕上戴着的翡翠手串摘下来置于案上。
老和尚燃了一柱香,插在香炉中,手中捻着佛珠轻声问道:“不知殿下想要知道些什么?”
“回大师,傲润师傅给我两串开过光的手串,这是其中之一,我想请您帮我开天眼看一下,另一串手串在何处?”秦翊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下:“戴着那串手串的小娘子,如今身在何处?可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