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塘时,枯荷杆顶着蓬松的雪团,像一支支缀满霜花的玉簪立在冰面,老槐树上的“荷风传家”木牌积了雪,唯有蓝语棠每天擦拭的铜钥匙,在雪光里闪着冷亮的光,像藏在时光里的火种。
展厅里却暖得很,炭火盆里的木炭烧得通红,李老先生坐在纺车旁,手里攥着今年最后一批晒好的芦苇纤维,正教几个国外来的学徒织“荷脉纹”围巾。“织线要匀,像荷塘结冰前的水纹,每一针都要带着初心,”他指尖翻飞,细韧的芦苇线织出连贯的荷脉纹,“太祖母当年在雪夜里织芦苇垫,手指冻得通红也不停,不是为了名利,只是想让村里的孩子冬天能暖着手。现在咱们教手艺,也是想把这份初心传下去。”一个金发的学徒听得认真,手里的围巾虽偶有错漏,却也渐渐织出了浅淡的荷脉纹,像极了塘里冰下涌动的水流。
“李爷爷,国外博物馆的收藏证书寄来了!”蓝念安抱着一个木盒跑进来,里面装着烫金的收藏证书,还有博物馆发来的照片——“荷魂”系列的木雕台灯和芦苇窗帘,被摆在明亮的展厅里,旁边还放着介绍“荷风传家”故事的展板。“他们说要把这些作品作为‘活态非遗’代表,长期展出,还想邀请咱们明年去做手艺分享会!”蓝承宇接过证书,指尖抚过上面的文字,忽然想起太祖母的旧纺车,当年太祖母的纺车在雪夜里转个不停,如今她们的手艺能成为文化符号,在国外博物馆永久留存,这是太祖母当年从未敢想的光景。
陈爷爷和阿强在培训教室雕“荷脉永传”纪念木雕,十尊小木牌上刻着连贯的荷脉纹,从春芽到冬雪,纹路不断,像把荷塘的时光都缠在了木头上。“这些木牌要带去国外分享会,送给来听课的人,”陈爷爷拿着刻刀,在木牌上细细雕琢雪荷的细节,“让他们知道,咱们的手艺不是断代的古董,而是代代相传的脉,只要有人学、有人传,这脉就永远不会断。”阿强则在木牌背面刻上太祖母的字条,他说:“初心最能打动人,就像太祖母编篮时总会在篮底多编一圈,不是为了好看,只是想让篮子更结实,能陪人更久。”
聂明玦顶着风雪来了,手里抱着一个厚厚的包裹:“承宇兄!北京高校的‘非遗实践基地’挂牌了,他们把咱们的手艺课纳入了选修课,还想请李爷爷和陈爷爷明年开春去做常驻导师!”他说着打开包裹,里面是基地的铜牌样品,上面刻着“荷风传家非遗实践基地”,旁边还放着学生们的作品照片——有雕着荷脉纹的小木梳,有编着荷魂纹的笔记本,每一件都透着年轻的活力。“还有,上海体验馆的‘冬蕴荷礼’礼盒卖爆了,他们想加订一批木雕挂饰,说是要刻‘初心永守’的字样!”
夜里,荷塘的雪下得更密了,展厅的炭火盆噼啪作响。蓝承宇带着蓝念安和蓝语棠,把国外博物馆的收藏证书、北京基地的铜牌样品、上海的加订订单都放进新木箱里。木箱里的物件越来越多,每一件都带着不同地方的温度,像是一串串联起世界的初心之珠。“爹爹,去国外分享会的时候,我能给大家讲太祖母的故事吗?”蓝语棠抱着刚雕好的小木莲蓬问。蓝承宇摸了摸她的头:“当然能,太祖母的故事里藏着咱们的初心,不管是哪里的人,都能听懂这份暖。”
蓝念安拿出笔记本,翻开新的一页,写下“冬守初心,荷脉永传”八个字,旁边画了一朵顶着雪的荷花。她抬头时,正好看见月光透过木格窗,落在木箱上,把“荷风传家”的字样映得格外清晰。“姐姐,国外的人会喜欢太祖母的故事吗?”蓝语棠问。蓝念安笑着说:“肯定会,因为初心没有国界,不管是织芦苇垫还是雕木头,只要是为了生活、为了温暖,这样的故事总能让人心里生出共鸣。”
风穿过展厅,带着炭火的暖意和木头的清香,落在每个人的脸上。蓝承宇站在窗前,看着漫天飞雪,忽然想起太祖母当年在雪地里种芦苇的模样——她穿着单薄的棉袄,手里攥着芦苇根,在雪地里刨出一个个小坑,不是为了来年能卖钱,只是想让荷塘里能多些生气,让孩子们春天能有芦苇芽可玩。如今,那些芦苇不仅长满了荷塘,还变成了连接世界的文化纽带,变成了代代相传的初心符号。
雪还在不停地下,荷塘的夜晚安静而温暖。蓝承宇知道,这个冬天不是结束,而是荷塘非遗故事的新坚守——国外分享会会让初心传得更远,北京基地会让荷脉扎得更深,上海的礼盒会让更多人记住这份暖。而这满塘的雪荷,这棵老槐树,这几个装满故事的木箱,会一直在这里,守护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初心,让荷风永远吹拂,让荷脉永远相传。
“爹爹,明年春天,北京的学生来荷塘的时候,我能教他们雕太祖母编篮的模样吗?”蓝语棠靠在蓝承宇怀里问。“当然能,”蓝承宇笑着说,“等春天来了,芦苇长出新苗,咱们就带着他们去塘边,教他们雕木头、编芦苇,给他们讲太祖母的故事,让他们知道,非遗不是高高在上的文化,而是藏在生活里的初心,是能一代代传下去的暖。”
月光渐渐升起,洒在荷塘的雪地上,泛着淡淡的银光。蓝承宇轻轻合上木箱,仿佛握住了一整个冬天的初心与希望。他知道,只要这满塘的荷还在,只要这门手艺还在,只要初心还在,“荷风传家”的故事,就会永远在时光里生长,在世界人心间扎根,生生不息,岁岁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