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魏无羡正蹲在灶台前生火,听见动静探头一看,只见一只雪白的灵犬扒着门板,脖子上的银铃叮当作响——是蓝启仁身边的灵犬“雪团”。
“蓝老先生来了?”魏无羡手忙脚乱地擦了擦手上的灰,刚要去开门,蓝忘机已先他一步走过去。
门一打开,果然见蓝启仁站在雪地里,青灰色的道袍上落了层薄雪,身后跟着两个捧着礼盒的蓝氏子弟。蓝景仪和蓝思追见状,立刻规规矩矩地行礼:“先生。”
蓝启仁目光扫过院子里歪歪扭扭的雪人,眉头微蹙,却没说什么,只是看向蓝忘机:“畏寒?”
“无妨。”蓝忘机侧身让他进来,“外面冷,进屋坐。”
魏无羡赶紧往灶膛里添了把柴,让火烧得更旺些。蓝启仁坐在炉边的椅子上,看着蹦蹦跳跳去倒茶的蓝景仪,又看了看正帮着整理药材的蓝思追,眼神柔和了些许。
“先生怎么突然来了?”魏无羡端上热茶,笑嘻嘻地问,“是不是想我们了?”
蓝启仁瞪了他一眼,从袖中取出一卷书:“忘机许久未回云深不知处,族中有些事务需他过目。”说着将书卷递给蓝忘机,目光却落在魏无羡冻得发红的耳朵上,“此处简陋,过冬的物什够不够?”
魏无羡一怔,随即笑道:“够够够,蓝湛准备得可周全了,炭火烧得旺,棉袄也厚,冻不着。”
蓝忘机翻看书卷时,蓝启仁忽然看向魏无羡:“前日听闻你们去了义城?”
“是啊,去看看温宁。”魏无羡点头,“他一个人在那儿,我们放心不下。”
蓝启仁沉默片刻,缓缓道:“温氏余部虽曾有错,但温宁与温情二人,终是护了忘机与思追。往后若有难处,蓝氏自当照拂。”
魏无羡没想到他会说这话,一时有些愣神。蓝忘机抬眸看了叔父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暖意。
午饭时,魏无羡特意炖了只老母鸡,汤里加了温宁给的驱寒草。蓝景仪吃得急,被烫得直吐舌头,蓝启仁敲了敲他的碗:“食不言,寝不语。”蓝景仪立刻捂住嘴,乖乖点头。
蓝思追却细心地给蓝启仁盛了碗汤:“先生,这汤暖身子,您多喝点。”
蓝启仁接过汤碗,轻轻“嗯”了一声,眼角的皱纹似乎都舒展开了些。
午后阳光正好,蓝忘机在书房处理事务,蓝启仁便坐在廊下晒太阳。魏无羡抱着团毛线凑过去,手指笨拙地打着结——那是他学着织的围巾,想给蓝忘机做个新年礼物,却总也织不整齐。
“笨手笨脚的。”蓝启仁看着他把毛线缠成一团,忍不住开口指点,“绕线时松些,针脚才能匀。”
魏无羡眼睛一亮,赶紧凑过去请教。蓝启仁虽嘴上嫌弃,教得却耐心,指尖捏着毛线穿梭的样子,竟有几分温和。
蓝景仪和蓝思追在院子里练剑,蓝启仁偶尔抬头看一眼,见思追的剑法既有蓝氏的清雅,又带着几分魏无羡的灵动,不由得微微颔首。
傍晚时,蓝启仁起身告辞。蓝忘机要送他,他却摆摆手:“不必,我带了弟子来。”走到门口,他忽然回头看了看魏无羡手里歪歪扭扭的围巾,又看了看正帮魏无羡理毛线的蓝忘机,淡淡道,“年关将至,若得闲,便回云深不知处看看。”
魏无羡眼睛一亮:“真的?那我们能带着景仪和思追一起去吗?还能放鞭炮吗?”
蓝启仁脸一板:“云深不知处禁烟火。”却没说不准他们去。
看着蓝启仁的车马消失在雪地里,魏无羡举着织了一半的围巾欢呼:“蓝湛你看,先生是不是不讨厌我了?”
蓝忘机握住他冻得发红的手,呵了口气暖着:“一直都不讨厌。”
夜里,魏无羡趴在榻上,看着蓝忘机整理好的书卷,忽然道:“蓝湛,咱们年关回云深不知处吧?我还想尝尝那儿的糯米酒,再去藏书阁看看。”
“好。”蓝忘机替他掖了掖被角,“你想去哪里,都陪你。”
窗外的雪又落了下来,落在窗台上,积起薄薄一层。屋里的炉火噼啪作响,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紧紧依偎着,像一幅温暖的画。
魏无羡打了个哈欠,往蓝忘机怀里缩了缩:“蓝湛,有你在,真好。”
蓝忘机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轻声道:“我也是。”
雪还在下,却仿佛带着暖意。无论是云深不知处的雅正端方,还是夷陵小屋的烟火气,只要身边的人还在,便是最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