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虚界九宫山上。
古老的祭坛上，虚族大长老神色虔诚肃穆，口中念念有词。
在他身后，一群虚族的长老各司其职，占据一角方位，形成独特的阵势。
姜轩和小雨站在一起，好奇的看着祭坛上的长老们。
今天虚族长老们将打开大空池，这处虚族圣地，平时隐匿于虚无之中，唯有众多长老以特殊的方法接引，才会显化。
祭坛上诸多长老念念有词，声音逐渐浩大连绵成一片。
以祭坛为中心，光线开始扭曲，诸位长老身上像染上了一层光雾。
这一刻，从虚族岛屿上各个方向，大量的虚族人有所感应，目光都投向祭坛，眼里流露出或艳羡或好奇的目光。
大空池开启，是族中大事，所有虚族人都暂且放下手头的事，拘谨的望着九宫山顶。
隆。
一声闷雷传来，从山顶虚空处，庞大的黑影缓缓降临，使得整座岛屿都暗了几分。
“准备好了，大空池要出现了。”
姬望枭在姜轩和小雨身边提醒道，二人都是点了点头。
滚滚雷鸣声不断传来，黑影慢慢的显化，姜轩只看到了瑰丽亮银色的建筑一角，未能窥得全貌。
一股浩然博大的气息从池身上扩散向四面八方，这一刻所有虚族人的血脉中都产生悸动，而姜轩也感受到了一股略微熟悉的气息。
这股气息，与他当初在悬棺中所感受到的相近，这大空池果然是虚空大帝的杰作！
唰！唰！
两道神光从虚无之中铺开，犹如虹桥般眨眼到了姜轩和小雨之前。
“入池！”
大长老严肃道，此时他身上环绕飞舞着一个个亮银色的奇异符号。
姜轩和小雨闻言，一起踩上了眼前的神光。
神光裹带着二人，像穿越了一般，二人的身影慢慢的虚化，最终消失在虚族岛屿上。
噗通。
二人回过神来时，齐齐掉进了一口池子之内。
“哎呀，好疼。”
小雨反应较慢，重重跌了一跤，爬起来时使劲揉着屁股。
姜轩来到异地，第一时间内神识扩散开来，眼露警惕。
不过神识离体不超出三寸，就被扭曲的时空给阻挡住了。
这是个看着只有数百丈大小的池子，池中是银色的水，水上不断弥漫出银色的雾气。
这里的空间异常活跃，那银色的雾气千变万化，看得人头晕目眩。
确认周围并无未知的危险，姜轩安下心来，阖上眼睛大致感受一下。
他一闭眼，感觉尘世完全与他脱离了，周围只有单调黑白的线条。
那些线条组成复杂的脉络，千丝万缕的联系着，构建出一个浩大的世界。
“这是空间的本源。”
姜轩喃喃自语道，只是站在这里，原本玄乎飘渺的空间之道，就似乎变得富有条理性，有迹可循。
“这里好舒服。”
小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心旷神怡，体内的细胞像是全部开启似的欢畅吸收。
“天地元气也异常精纯磅礴，真是块宝地。”
姜轩感慨一句，这里是很适合的清修地，足以令任何修士梦寐以求。
“小雨，我就此闭关了，祝你好运。”
姜轩寻了一会，找了处自认为位置较好的地方坐下，便开始默默潜修。
时间宝贵，姜轩希望自己能尽早学有所成。
“秋儿姐姐，我一定会去救你的。”
小雨喃喃道，大眼睛里满是坚定的神色。
她这些日子来长大了不少，师尊的死让她受到了刺激，她绝不愿意最喜欢的秋儿姐姐也遭遇意外，所以决定比任何人都要刻苦修炼。
二人各自在大空池中一角坐下，默默潜修，心境空灵。
姜轩盘膝而坐，入静听息，周围的银色雾气渐渐如海潮般，朝着他聚集过去。
在他的脑海中，一本古朴的册子不断翻阅着，那是姬望枭交给他的关于空间术法的心得。
以姜轩的记忆力，册子只扫了一眼就全部记下了，眼下是在借由大空池的帮助迅速领悟。
空间法则博大精深，而在此道上，虚族无疑是集大成者。
关于族中诸多秘法，就是姬望枭都不可能传授给姜轩的，这是铁一般森严的规矩。想要学习最强最正宗的虚族术法，除非姜轩入赘虚族，才能打破惯例。
姜轩自然是不可能如此的，于是姬望枭采取应变之法，把自己平日里关于修炼空间术法的心得感悟给了他。
虽说这心得感悟里不可能有虚族的强大术法，但多加揣摩，还是能够大幅提升姜轩对空间法则的理解。
姜轩修炼此道的目的是为了破星睿塔外的古阵，只要对空间法则的领悟到了，术法不过是法则具象化的一种手段罢了。
池中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姜轩很快就明白了姬望枭先前为何提醒。
在这个地方，只要心神沉淀下来，天地就会像你敞开无数个世界，在重重叠叠的空间之中，时间的概念被削弱到了极限。
“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宇宙衍生位面，位面下辖大千世界。空间之大何等广褒，人有极限而空间无极限！”
姜轩的脑海中，册子中第一段话光芒四射，犹如洪钟大吕一般在他的脑海之中敲醒。
“人有极限，而宇宙空间无极限……”
姜轩默默的复述着，内心凛然。
大千世界之上有诸多位面，位面之上是辽阔无尽的宇宙。这等大气的时空概念，在三千世界中绝对是极异类。
古往今来，三千世界的修士们以踏入天域为终极目标，天域是一切的尽头。
而这寥寥一段话中，却暗示世界之辽阔远非人所能想象，若不是有大智慧，或曾亲眼见识过，断然得不出如此结论。
“以姬前辈的境界，应该得不出如此结论。这么说来，此话很有可能是虚空大帝留给后代子孙的。”
姜轩心思迅速的活络着，这句话展现了极高的视野，虚空大帝作为空间法则的集大成者，是诸多古皇中最有可能通过宇宙空间窥探到世界本质的。
姜轩心中不由得期待起来，继续往下领悟。姬望枭倒是大方，并没有糊弄他，这份心得价值不低。
以宇宙空间的理论出发，接下来一系列心得，几乎都是建立在此基础上。
根据虚族的认识，空间存在等级之分，上位面的空间压制下位面，不同位面间的生灵，等级也存在区别。
这在心得中只是寥寥阐述了几句，几乎是一笔带过，显然对空间修炼无足轻重。
不过姜轩却是因这话产生无数遐思，他想起了之前被困的放逐地，想起了那通天古树所在。
不同位面的空间等级不同，所以坚固程度和空间乱流的威力也不一样。
“通天古树所在，莫非接触到了更高位面的界壁，这更高位面，就是天域吗？”
姜轩心中喃喃着，也许云海界之所以特殊，就是因为这面界壁的存在。
“就算猜透了此事暂时也对我没有帮助。”
姜轩摇了摇头，很快摒弃掉眼下没有意义的想法吧，专心致志于一系列的空间理论。
姬望枭给的心得有一半是纯理论，另外一半才是他修炼中遇到的瓶颈和问题。
姜轩修炼空间术法是半路出家，可以说是野路子，眼下有了虚族完善理论的补充，他对这一道的了解迅速加深。
嗡——
不知过了几天，他身体完全被银色的雾气淹没，看上去不分彼此。
他的下半身，更是浸透在了碎银般流淌的水中，形如枯石。
他踏入了奇妙的悟道境，在宇宙空间的浩瀚海洋里游荡。
姜轩的感官中，一切闲杂全部消失了，天地间只剩下黑白分明的线条。
每一条线条轻微的颤动，都会作用到具体的空间位面。
他伸出了手，轻轻的触碰线条，感受着每一处细微的波动所带来的变化。
这是只有在大空池才能感受到的异象，大空池似乎构建了一处虚幻的宇宙空间，人置身其中，通过细致的摸索，能够了悟玄机大道。
“虚空大帝当初究竟达到了一种怎样的视野，这样的他，怎么可能被天宫所束缚？”
姜轩神游宇宙空间，内心逐渐的感到热血沸腾。
他曾在天宫中见过生死符，一度心生绝望，怀疑即便是古之皇者也未能逃过生死符的辖制。
他曾想寻古皇们的生死符，可惜时间不够，当时没有机会。
然而眼下，处于这芸芸宇宙空间，意识到虚空大帝视野的辽阔，他突然意识到，皇者尊严不可辱，他们或许生于这片天地，却绝不会受生死符所辖制！
“倘若古之皇者早已看透了一切，那么在这条通天之路上，他们究竟都做过什么？”
姜轩心绪飘渺，想起了天元剑皇，想起了女帝零，想起了虚空大帝……
诸位古皇当年在通天之路上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为何一一陨落？
天元剑皇葬身古皇井，天元剑都破损残缺。
女帝零寄尸深渊，却又在云海留下一座南柯城。
还有虚空大帝，悬棺葬于虚神山，究竟是在等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