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沉——这些邪影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的邪力构成，若不彻底摧毁源头，根本无法消灭。
“先守住屏障！”张昊对混沌域主和墨渊喊道，“我去追那黑影！”
话音落下，他脚下的金色本源化作一道光梯，顺着光梯快速冲向黑影。而那黑影见状，立刻转身朝着域主府外逃去，黑色晶体在它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邪雾轨迹，如同在虚空中划开的一道伤口。
张昊紧随其后，双生本源在身后凝聚成六色光翼，速度瞬间提升到极致。他看着前方不断逃窜的黑影，脑海中再次闪过地球的记忆碎片——这一次，是一段关于“追踪”的画面，屏幕上的红点在地图上快速移动，旁边标注着“实时定位”四个字。
“实时定位……”张昊眼神一亮，指尖的六色本源顺着黑影留下的邪雾轨迹蔓延，如同埋下的“标记”。无论黑影逃到哪里，他都能清晰感知到邪雾的波动。
两人一追一逃，很快便冲出了混沌域主府，朝着混沌母域的边缘飞去。张昊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黑影，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他倒要看看，这藏在暗处的家伙，究竟有什么目的。
张昊追着黑影消失在域主府外时，林洛正坐在议事殿的石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石面。殿内金色的法则符文依旧流转，可他看着那些光芒，却突然觉得无比刺眼——方才禁地传来的邪雾嘶吼、张昊挥刀时的凛冽杀气，还有混沌域主与墨渊凝重的神色，像无数根细针，扎进他紧绷的神经里。
“真的是修仙世界吗？”他突然喃喃出声，双手捂住脸，指缝间透出的目光满是茫然。之前在本源裂隙前，他还能靠着“奇变偶不变”的暗号确认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可此刻静下来，那些被强行压下的记忆碎片却疯狂涌来——精神病院雪白的墙壁、护士递来的药片、医生写下的“妄想型精神分裂”诊断书，还有父母无奈又担忧的眼神。
“说不定……这里根本不是什么修仙世界。”林洛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猛地站起身，盯着殿外空荡荡的走廊，“是我又发病了，对吧？张昊是我幻想出来的，混沌域主、邪族首领，全都是我的幻觉……就像之前看到的会跳街舞的蟑螂一样。”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石桌，桌上的水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水渍在地面蔓延，倒映出他苍白慌乱的脸，那副模样，和在精神病院发作时一模一样。
“不对，张昊能接‘奇变偶不变’，他还知道扫码支付！”林洛用力摇头，试图抓住最后一丝底气，可脑海里却响起医生的声音：“患者会将现实中的记忆碎片，编织进幻想的世界里，形成逻辑自洽的场景。”
“逻辑自洽……”他重复着这四个字，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是啊，张昊知道的那些“地球事物”，不正是他最熟悉的记忆吗？说不定张昊只是他潜意识里，为了让“修仙幻想”更真实，而创造出的“同伴”。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脚步声，墨渊推门而入，看到地上的碎杯子和林洛失魂落魄的样子，眉头微蹙：“你怎么了？禁地的邪影已被暂时压制，张昊很快就会回来。”
“回来？”林洛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抗拒，甚至带着一丝恐惧，“他不用回来！因为他根本不存在！”
墨渊愣住了，暗陨域的黑雾在掌心下意识凝聚，又很快散去。他虽不懂“存在”与否的纠结，却能感受到林洛身上那股摇摇欲坠的气息——不是被邪力侵蚀，而是某种信念的崩塌。
“你在说什么？”墨渊走近一步，声音放轻，“张昊是混沌母域新晋的域主，方才还与我们一同斩杀邪族首领，怎么会不存在？”
“那是我的幻觉！”林洛拔高声音，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我有精神病，我一直在幻想！这里不是修仙世界，是精神病院的病房，你们都是我编出来的！”
他指着殿内的法则符文，声音带着哭腔：“这些金光，是病房里的灯管反光；你身上的黑雾，是我吃药后看到的幻觉；张昊的刀，是我梦里见过的玩具……”
墨渊沉默了。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个凡人，明明亲身经历了本源裂隙的战斗，却突然否认眼前的一切，甚至否认自己所处的世界。他看向林洛通红的眼睛，忽然想起张昊说过的“地球”，想起那些“智能手机”“外卖”的陌生词汇，或许在林洛的世界里，“精神病”是比邪族更可怕的存在。
“你看，你答不上来了吧？”林洛见墨渊不说话，反而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他踉跄着朝殿外走去，“我要回去，我要找医生，我不能再活在幻想里了……”
可刚走到殿门口，他就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气息传来，带着混沌破伤刃残留的猩红法则之力——是张昊。
张昊刚追丢黑影，回来就看到林洛失魂落魄的样子，又听到他那句“我要找医生”，心中瞬间一紧。他扶住林洛颤抖的肩膀，声音坚定：“林洛，看着我。”
林洛被迫抬头，看到张昊眼底清晰的担忧，还有他胸口沾染的、属于邪族的黑色血迹。可这些画面，在他眼里却成了“幻觉真实”的证据，他用力推开张昊：“别碰我！你是假的！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张昊没有放手，反而握得更紧，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那是之前斩杀邪族首领后，从其晶核中剥离出的、一小块泛着微光的晶体。
晶体在掌心流转，竟投射出一段画面：那是地球的街头，人们握着手机扫码支付，外卖小哥骑着电动车穿梭在车流中，屏幕上还播放着林洛没看完的那部剧。
“这不是幻觉。”张昊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这段画面，是邪族晶核吸收的、你记忆里的地球景象。如果这里是你的幻想，晶核怎么会储存这些？”
林洛愣住了，他盯着掌心的画面，看着熟悉的街道和人群，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可他还是摇着头，声音沙哑：“说不定……连这晶体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