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烛龙殿的飞檐,把朱红大门上的铜钉照得发亮,项尘正检查着机关车的火焰喷口——老周连夜补了燃料,橘红色的火苗在喷口处跳了跳,看着还算劲足。黑风蹲在他脚边,耳朵突然竖了起来,深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殿门,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不对劲。”项尘手一顿,刚想提醒众人戒备,就听见殿门里面传来“轰隆轰隆”的声响——不是石头滚动,是金属碰撞的沉重动静,每一下都震得地面微微发颤,顺着脚底往骨头缝里钻。
“门……门开了!”小五的声音突然拔高,指着烛龙殿的大门。众人抬头看去,那扇需要两三个壮汉才能推动的朱红大门,正缓缓向内敞开,门缝里涌出一股刺骨的寒风,风里裹着浓郁的血腥味和黑气,吹得火堆里的火星“噼啪”乱溅。
寒风还没散,一队黑影就从殿门里冲了出来,落地时“咚”的一声闷响,像是铁块砸在地上。等黑影站定,众人才看清它们的模样——是数十个身披玄铁黑甲的士兵,甲片拼接得严丝合缝,连脖颈和手腕都被护得死死的,只露出一双双泛着红光的眼睛,像是淬了血。他们手里握着一人高的巨斧,斧刃上缠着淡淡的黑气,挥动时带起的风都透着冷意。
“是黑甲巫兵!”禾苗的声音发紧,指尖的绿光都缩了缩,“古籍里说,这是堕落族用巫血炼制的死士,甲胄是玄铁混了巫蛊汁,硬得能挡刀剑,力气比寻常壮汉大两倍!”
她的话刚落地,最前面的一名黑甲巫兵就动了。它没什么多余动作,只是猛地扬起巨斧,朝着离它最近的青禾族勇士阿石劈了过去。阿石反应也算快,立刻举起木矛去挡——那木矛裹了驱蛊花汁液,之前扎穿巫蜥眼睛时还很锋利,可这一次,“当”的一声脆响,木矛撞在黑甲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就被巨斧的力道震得脱手飞了出去!
“小心!”项尘刚喊出声,巨斧已经劈到了阿石面前。阿石想躲,可巨斧带起的风锁住了他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斧刃落下——“噗”的一声,斧刃擦着他的肩膀劈在地上,硬生生砍出一道半尺深的坑,阿石的肩甲被劈裂,鲜血瞬间渗了出来,疼得他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阿石!”旁边的青禾族勇士们立刻围上去,举着木矛刺向黑甲巫兵。可木矛戳在黑甲上,要么被弹开,要么只留下点痕迹,根本伤不到里面的人。那巫兵像是感觉不到攻击,反手一斧扫过去,又有两名勇士被震得手臂发麻,木矛差点脱手。
“妈的,这甲也太硬了!”小五骂了一句,挥着短刀砍向巫兵的腿,刀刃撞在甲片上,“当”的一声,震得他虎口发麻,短刀差点飞出去,“砍不动!连缝隙都没有!”
项尘眉头紧锁,目光快速扫过黑甲巫兵——甲胄确实严实,可再严丝合缝的甲,关节处也得有活动的余地。他看见一名巫兵挥斧时,肩甲和臂甲之间露出一道细微的缝隙,虽然只有指尖宽,却足够了。
“都退开!用自然玄气!”项尘突然大喝一声,双手快速结印,指尖泛起淡淡的绿光——这是自然玄气诀的起手式,之前在巫蛊阵里引过驱蛊花,现在要引的是地面的石子。他盯着那名巫兵的肩甲,心里默念口诀,地面上那些被巫蜥踩碎的碎石子突然“嗡”地一声,悬浮了起来,像是被无形的手抓着。
“去!”项尘猛地抬手,那些碎石子瞬间化作一道石弹,“咻”地射向巫兵的肩甲缝隙!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石弹精准地撞在缝隙处,玄铁黑甲竟然被撞出了一道裂痕!裂痕里透出淡淡的黑气,巫兵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泛着红光的眼睛转向项尘,像是被激怒了。
“成了!”禾苗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项尘的意思,指尖绿光暴涨,“我来缠它!”她快速念起咒语,几根粗壮的藤蔓从地里钻出来,像蛇一样缠向巫兵的腿——之前缠巫蜥时还不够劲,可现在缠的是巫兵的关节,藤蔓死死勒住巫兵的膝盖甲,让它动弹不得。
“老周,机关车!”项尘纵身跳上驾驶座,一脚踩下踏板,机关车的引擎“轰隆”一声爆响,车头的火焰喷口对准了巫兵肩甲的裂痕,“给我烧!”
橘红色的火焰“呼”地喷了出去,正好裹住那道裂痕。玄铁虽然耐高温,可裂痕里渗着的巫蛊汁怕火,火焰一烧,裂痕里的黑气瞬间冒了出来,发出“滋滋”的声响。巫兵的身体开始发抖,像是忍受着剧痛,可藤蔓缠得紧,它根本动不了。没过几秒,那道裂痕就被火焰烧得越来越大,玄铁甲片开始融化,顺着裂痕往下滴,落在地上“啪”地一声凝成铁珠。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黑甲里传出来,之前还毫无感情的巫兵,此刻像是恢复了痛感,身体剧烈挣扎起来。可藤蔓没松,火焰没停,直到肩甲彻底融化,露出里面发黑的皮肉——那皮肉上还缠着黑气,一碰到空气就开始腐烂。
项尘关掉火焰,操控机关车往前一撞,“咚”的一声,巫兵重重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动静。黑甲裂开,里面的尸体很快化作一滩黑水,渗进了地里,只留下一套残破的玄铁甲。
“就这么打!”项尘跳下车,对着众人喊道,“黑甲的关节是弱点,用自然玄气打缝隙,缠住它们,再用火攻!”
众人立刻反应过来,青禾族的勇士们本来就会些基础的自然玄气,只是之前没想到用在这上面。阿木扶着受伤的阿石,指尖泛起绿光,引着地上的小石子,对准一名巫兵的膝盖甲缝隙——“咻”的一声,石弹撞上去,虽然没裂开,却让巫兵的动作慢了半拍。
“我来!”旁边的老周扛着投石机,里面装了个裹着油布的燃烧弹,他瞄准那名巫兵的膝盖,猛地松手,燃烧弹“啪”地砸在甲片上,油布裂开,火焰烧了起来。巫兵的膝盖甲虽然没裂,可里面的皮肉显然怕火,它踉跄着后退,想扑灭火焰,却被禾苗的藤蔓缠住了另一条腿。
“小五,上!”项尘喊了一声,小五立刻会意,握着短刀冲上去,刀尖对准巫兵膝盖甲的缝隙,猛地一刺——短刀虽然砍不动甲,可刺缝隙还是够劲,“噗”的一声,刀尖扎了进去,巫兵发出一声惨叫,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
黑风也没闲着,它带领着巫狼军团绕到巫兵身后,专门找它们的脚踝甲缝隙咬——巫狼的牙齿锋利,虽然咬不动玄铁,可每次一咬,都能让巫兵的动作顿一下,给其他人创造机会。有一次,一只巫狼甚至叼起一块石子,甩向巫兵的腰甲缝隙,虽然没中,却逗得项尘忍不住笑了一声——这狼还挺机灵。
战局很快就逆转了。之前黑甲巫兵凭着硬甲压得众人抬不起头,现在找到了弱点,一个个都成了活靶子。有的巫兵肩甲被石弹砸裂,被火焰烧得融化;有的膝盖甲被短刀刺穿,疼得站不起来;还有的腰甲缝隙被藤蔓缠住,动弹不得,最后被机关车撞翻,火焰直接从缝隙里灌进去,烧得黑甲里面发出“滋滋”的声响。
最惊险的一次,是三名巫兵同时冲上来,目标是受伤的阿石。阿石刚包扎好肩膀,手里没了木矛,只能往后退。眼看巨斧就要劈到他身上,项尘突然引动了一大片石子——这次不是石弹,是直接让地面的石子翻涌起来,像波浪一样,把三名巫兵的脚都绊住了。
“禾苗!”项尘喊了一声,禾苗立刻催生藤蔓,缠向三名巫兵的肩甲缝隙——这次的藤蔓更粗,直接把肩甲和臂甲缠在了一起,让它们举不起巨斧。小五和几名弟兄趁机冲上去,短刀对着膝盖甲缝隙猛刺,“噗噗”几声,三名巫兵同时跪倒在地,泛着红光的眼睛里满是不甘,却再也动不了了。
“阿石,没事吧?”项尘走过去,拍了拍阿石的后背。阿石摇了摇头,脸色还有点白,却握紧了拳头:“没事!族长说了,青禾族的勇士不怕疼!等下我还要用自然玄气打它们的缝隙!”
项尘笑了笑,刚想说话,就听见一阵“咔嚓咔嚓”的声响——剩下的几名黑甲巫兵见同伴一个个倒下,突然开始往后退,退到烛龙殿的大门前,竟然排成了一列,像是要守住殿门。它们手里的巨斧举得更高,黑气也更浓了,泛着红光的眼睛死死盯着众人,像是在酝酿什么大招。
“小心点,它们好像要耍花样。”项尘提醒道,双手再次结印,指尖的绿光蓄势待发。黑风也察觉到了危险,带领着巫狼军团围了上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嘶吼,盯着那几名巫兵,不敢放松。
果然,那几名巫兵突然同时举起巨斧,黑气在斧刃上凝聚起来,形成了一道黑色的光刃。它们猛地挥下巨斧,黑色光刃“咻”地射了出来,直奔项尘一行人!
“躲!”项尘大喊一声,自己率先往旁边扑去。黑色光刃擦着他的肩膀飞过,落在地上,“轰隆”一声炸出一个大坑,坑里还冒着黑气,连石头都被熏黑了。
其他人也纷纷躲开,只有一名青禾族勇士慢了一步,被光刃擦到了胳膊,瞬间就起了一片黑色的燎泡,疼得他龇牙咧嘴。禾苗立刻跑过去,用指尖的绿光敷在他的胳膊上,黑色燎泡才慢慢消退。
“妈的,还会放技能!”小五骂了一句,挥着短刀指向那几名巫兵,“别让它们再放了,一起上!”
项尘点头,率先冲了上去,双手结印,引动了更多的石子——这次是对着那几名巫兵的头甲缝隙,虽然头甲缝隙更小,可只要能让它们动作慢一点就行。禾苗的藤蔓也紧随其后,缠向它们的手腕甲,让它们握不稳巨斧。黑风带领着巫狼扑上去,对着它们的脚踝甲又咬又抓,干扰它们的动作。
那几名巫兵还想凝聚黑色光刃,可手腕被藤蔓缠住,头甲又被石弹砸得“咔嚓”响,根本没法集中力气。小五和弟兄们趁机冲上去,短刀对着它们的关节缝隙猛刺,火焰喷口也对准了它们的肩甲,橘红色的火焰裹住黑甲,很快就烧出了裂痕。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最后几名巫兵也倒在了地上。黑甲裂开,里面的尸体化作黑水,渗进地里,只留下一地残破的玄铁甲片。烛龙殿的大门前,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敌人,只有满地的血迹和黑气,在晨光里慢慢消散。
“呼……终于解决了。”老周靠在机关车上,擦了擦额角的汗,看着满地的黑甲碎片,感慨道,“这黑甲巫兵比巫蜥难对付多了,还好找到了弱点。”
禾苗蹲在地上,检查着一块黑甲碎片,碎片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黑气,她用指尖的绿光一碰,黑气就消散了:“这玄铁甲要是能融了重新炼,说不定能做些好武器,就是上面的巫蛊汁得处理干净。”
项尘走到烛龙殿的大门前,往里望去。殿内一片漆黑,只能看见远处有一点微弱的红光,像是烛火,又像是别的什么。风从殿内吹出来,带着比之前更浓的血腥味和黑气,还有一种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低声吟唱,又像是无数虫子在爬动。
“里面就是烛龙殿的正殿了。”项尘回头对众人说,“黑甲巫兵只是守门的,里面肯定还有更厉害的敌人。大家先休整一下,处理好伤口,检查武器,咱们十分钟后进去。”
众人齐声应和,开始分头行动——有的包扎伤口,有的检查木矛和短刀,有的给机关车补燃料,黑风则带领着巫狼在殿门口巡逻,警惕地盯着殿内的黑暗,耳朵时不时竖起来,像是在听里面的动静。
项尘摸了摸腰间的佩刀,刀刃上还沾着之前的血迹,他用布擦了擦,刀刃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会更艰难,烛龙殿的主人肯定在里面等着他们,或许还有更厉害的巫蛊,更坚硬的铠甲,可他不怕——身边有弟兄们,有禾苗,有黑风,还有这一路闯过来的勇气和信任,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们也能闯过去。
十分钟很快就到了。众人都准备好了,伤口包扎好了,武器检查完毕,机关车的火焰喷口也调试好了,巫狼们都站在黑风身后,蓄势待发。
项尘深吸一口气,率先迈出脚步,走进了烛龙殿的大门。黑暗瞬间裹了上来,带着刺骨的寒风和浓郁的黑气,远处的红光越来越亮,那奇怪的吟唱声也越来越清晰。
“跟紧我,别走散了。”项尘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带着坚定的力量。众人紧随其后,脚步声在空旷的殿内回响,像是在敲打着命运的鼓点,朝着那片红光,朝着最后的决战,一步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