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那一声仿佛自万古之初传来的鼎鸣,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惊雷,在这片混沌虚空中轰然炸响。声浪不再是无形无质,而是化作了肉眼可见的、凝练如混沌玉石般的波纹,以万物造化鼎为中心,层层叠叠地扩散开来。
虚空在这声浪下剧烈震颤、扭曲,仿佛承受不住这蕴含无上道韵的伟力。赵小白首当其冲,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意志,混合着苍茫、古老、威严而又带着一丝审视意味的力量,如同浩瀚星海般向他压来。这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检验,一种来自“道”本身的垂询。
他闷哼一声,身形微晃,脚下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方才连续炼制三种绝世古丹所带来的心神剧烈消耗,在这股威压下被无限放大,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识海更是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掀起滔天巨浪,震荡不休。
然而,他的眼神却依旧明亮,甚至比之前更加锐利、更加坚定。那是一种历经千锤百炼、于绝境中窥见真我道途后所产生的、无可撼动的自信光芒。他强行稳住身形,挺直脊梁,如同不屈的青松,直面这最终的检验。周身那因炼制【混元一气道胎丹】而尚未完全平息的混沌道韵,自发地缭绕升腾,形成一层薄薄的、却异常坚韧的屏障,护持着他的心神与道基。
“坚持住,小白!”药尘凝重而急切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如同定海神针,“这是鼎灵在检验丹药道韵,引动法则共鸣!紧守道心,将你炼制这三枚丹药时的心得、感悟,尤其是最后凝聚‘混元一气’时的道境,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鼎灵要看的,不仅是成丹,更是你炼丹过程中所践行的‘道’!”
赵小白闻言,瞬间明悟。他不再去抵抗那磅礴的威压与声浪,反而彻底放开了心神防御,主动将自身的神识、意志,乃至那微弱却本质极高的“神源”,与周身缭绕的混沌道韵融为一体。
刹那间,方才炼制三种古丹的种种景象,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身周的道韵中重新演化、浮现——
炼制【太初辟神丹】时,他心分九用,驾驭九火,于虚拟丹炉内构筑混沌火域,小心翼翼地引导空间碎片之精与光阴流转之痕融入药力。那过程中对时空法则的细微感悟,对神识极致微操的体会,化作了道韵中闪烁的点点星芒与流转的光阴长河虚影。
炼制【九转涅盘丹】时,他引动九种极端能量,操控其相生相克,于毁灭中催发新生,模拟凤凰涅盘的真意。那一次次险象环生又化险为夷的能量平衡,那对生死轮转、破而后立的深刻理解,化作了道韵中不断生灭的火焰莲花与交织的阴阳气流。
而最为核心、最为夺目的,则是炼制【混元一气道胎丹】时,他抛开一切外在技法,以自身逍遥长生道为引,以道心为炉,意志为火,强行融合九大混沌奇物,返本还源,追求那一点先天祖炁的过程!那股一往无前、坚信自身之道可衍化万物的绝对自信,那股欲为众生、亦为己身开辟永恒道途的宏大愿力,化作了道韵中央那最为凝实、不断旋转的混沌漩涡,仿佛一个微缩的、正在开辟的天地!
这三种丹药的炼制过程,所展现的不仅仅是高超的丹道技艺,更是赵小白对丹道本质的理解——丹,不仅是药,更是道的载体,是法则的具现,是创造与新生的奇迹!他所践行的,正是一条以丹入道,以道御丹,最终追求造化与逍遥的康庄大道!
“好!好!好!”药尘在识海中连道三声好,语气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欣慰,“就是这样!展现你的道!让鼎灵看到,你并非循规蹈矩的匠人,而是真正得了药神宗‘造化’真意的传承者!”
仿佛是回应着赵小白毫无保留的道韵展现,那洪钟大吕般的鼎鸣声渐渐平息、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注视感”。赵小白清晰地感觉到,那尊顶天立地的万物造化鼎,其鼎腹内那团混沌气流的核心,仿佛睁开了一只无形无质、却又洞彻一切的法眼,正静静地“看”着他,以及他身周那演绎着三种丹道极致与自身道途的磅礴道韵。
虚空陷入了短暂的绝对寂静。唯有赵小白身周道韵流转、演绎万物生灭的细微道音在回响。
那三枚悬浮于空的虚拟丹药——【太初辟神丹】、【九转涅盘丹】、【混元一气道胎丹】的虚影,此刻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变得更加灵动真实。它们不再仅仅是丹药的投影,而是成为了赵小白丹道造诣与自身道境的象征,散发着与万物造化鼎同源而出、交相辉映的玄妙波动。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嗡……”
一声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鼎鸣,轻轻响起。
这声鼎鸣,不再洪亮震耳,而是变得低沉、浑厚,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赞许与认可!如同一位严苛的师长,在审视了弟子提交的完美答卷后,发出的那一声包含欣慰的叹息。
随着这声赞许的鼎鸣,那笼罩赵小白的磅礴威压与审视意念,如同潮水般退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暖、精纯、充满无限生机的造化之气,自那万物造化鼎中弥漫而出,如同母亲温柔的手,轻轻拂过赵小白的身体与神魂。
赵小白浑身一震,只觉得方才消耗的心神、灵力,在这股造化之气的滋养下,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甚至连之前因强行推演丹方、融合道韵而产生的一些细微暗伤,也在这股力量下被悄然抚平、修复。他的状态不仅瞬间恢复至巅峰,神识似乎变得更加凝练,对周围法则的感知也愈发清晰,修为竟隐隐有了一丝精进!
这……这是通过考验的奖励!
他惊喜地抬头望去。
只见那投射出丹方卷轴与虚拟平台的混沌光柱,开始缓缓收敛、消散。那三幅记载着绝世丹方的巨大卷轴,以及赵小白炼制出的三枚丹药虚影,也如同完成了使命般,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点点流光,重新没入那万物造化鼎的鼎腹之中,消失不见。
而鼎身之上,那原本加速流转的日月星辰、山川河岳、万族生灵的图案,此刻也渐渐恢复了原本悠然自得的运转速度,散发出一种圆满、和谐的意蕴。
“成功了!小白,我们成功了!”药尘的声音带着哽咽与狂喜,魂体激动得微微颤抖,“鼎灵认可了你!完美地认可了你!它感受到了你丹道中蕴含的‘造化’真意,感受到了你那条直指大道的逍遥之路!”
赵小白心中亦是涌起难以言喻的激动与豪情。这终极试炼,不仅是对他丹道的考核,更是对他道心的锤炼。经此一役,他的道心愈发晶莹剔透,对自身道路的理解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就在这激动与感慨交织的时刻——
“轰隆隆……”
一阵低沉而威严的轰鸣声,自那悬浮于虚无中的造化殿方向传来。
赵小白和药尘同时转头望去。
只见那扇高达百丈、布满大道纹理、紧闭了不知多少万年的造化殿殿门,此刻,正伴随着这庄严的轰鸣,自中间缓缓地、坚定地向内开启!
门缝之中,无量混沌神光喷薄而出,照亮了这片沉寂的虚空!一股比药神界任何地方都要浓郁、精纯、古老、神圣的造化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