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条路。
黑黢黢的洞口像三只没有瞳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凌尘站在那具名为辰陨的星灵族统领骸骨前,感觉后脖颈子有点发凉。
“前路不通,唯死而已……”
这八个字跟鬼打墙似的在他脑子里转悠。一位远古强者,临死前用残躯镇在这里,就为了告诉后来人“别往前走了,会死”——这警告分量太重了,重得他脚底板像灌了铅。
他倒是想退,可往哪儿退?后面是塌方的通道,是那条要命的暗河,指不定黄蝎那老鬼还在上头守株待兔呢。退路?早他妈没了。
凌尘烦躁地抓了把湿漉漉的头发,蹲下身,仔仔细细打量那三条岔路。洞口大小差不多,里面都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也闻不到什么特殊气味,就是一股子陈年老灰的味道。
“选哪条?”他像是在问紫麟,又像是在问自己。
紫麟凑到左边洞口嗅了嗅,喉咙里发出不确定的咕噜声,又跑到中间那条扒拉两下,最后在右边那条前焦躁地转了两圈,玉角的光芒忽明忽暗——它也没谱。
凌尘叹了口气,心里把能想到的法子都过了一遍。丢鞋?这地方连块像样的石头都找不到。运转功法感应?他试着催动了一下体内那点可怜的内息,屁反应都没有,三条通道在他感知里都像黑洞,啥也探不出来。
他甚至不死心,又把怀里那枚棱形令牌掏出来,对着三条通道比划。令牌死气沉沉,连之前在黑碑前那点反应都没了,活像块废铁。
“妈的,难道真要闭着眼睛蒙一个?”他盯着中间那条道,心里直打怵。这感觉比跟黄蝎拼命还难受,拼命至少知道敌人在哪儿,这纯属开盲盒,开错了可能直接送进鬼门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背上的阿星呼吸微弱,眉心的黑痕在白色晶石光芒下显得格外刺眼。不能再拖了。
就在他几乎要破罐子破摔,准备随便选一条冲进去的时候,目光无意间扫过那具星灵族统领辰陨的骸骨。
之前光顾着看墙上的字和那三条要命的路,没太留意骸骨本身。此刻定睛细看,他才发现,这具玉白色的骸骨,那按在膝盖上的右手指骨,似乎……并非完全自然下垂?
他凑近了些,屏住呼吸。
只见那右手的食指指骨,极其细微地、朝着最右侧那条通道的方向,偏了那么一点点角度!如果不是他看得足够仔细,绝对会以为只是骸骨自然摆放的姿势!
而且,在那食指指尖所指方向的地面上,积年的灰尘之下,似乎……有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已经干涸发黑的……拖拽痕迹?像是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拖进了右边那条通道时留下的!
是巧合?还是……这位至死都在示警的统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用尽最后力气,留下的一个极其隐晦的指引?
他指向右边,是因为右边是生路?还是因为右边有更可怕的东西,他拼死阻拦,最终不敌,连自己都被拖了进去?
两种可能性在凌尘脑子里疯狂打架。
信,还是不信?
他看着那截微微偏转的指骨,又看了看地上那道模糊的拖痕,心脏砰砰直跳。这位辰陨统领,宁愿自戕于此,镇守歧路,也不愿后退半步。这样的强者,会用一个错误的指引来误导后人吗?
可万一……他指向的,是他最终陨落、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呢?
凌尘的呼吸粗重起来,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个发现非但没有让选择变得容易,反而更加残酷了。这就像一场用性命做赌注的猜谜,赌注太大,他输不起。
他站在原地,死死盯着最右侧那个黑洞洞的入口,仿佛想用目光把它刺穿,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紫麟似乎也感应到他剧烈的心理斗争,不安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腿。
寂静的大厅里,只有他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良久。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狠色。
“妈的,就它了!”他低吼一声,像是给自己打气,又像是认命。“左边中间看着太平静,反而不对劲。右边这又是指头又是拖痕的,好歹有点线索!是死是活,老子认了!”
他不再犹豫,将背上的阿星往上托了托,握紧手中那柄破刀,对紫麟沉声道:“走,右边!”
说罢,他深吸一口带着陈腐灰尘的空气,迈开脚步,一头扎进了最右侧那条漆黑、未知、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通道之中。
身影迅速被黑暗吞没。
就在他进入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中间那条通道的深处,隐约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仿佛什么东西被惊动的……窸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