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源还趴在血色晶石前,双手死死按在裂纹最密的地方,掌心的暗红光芒晃得厉害,像风中快灭的烛火 ——
之前还嚣张的黑红色血光,此刻淡得快要看不见,连他黑袍的袖口都被晶石渗出的血珠染得发暗。
他脸色蜡黄得像枯纸,额角的冷汗顺着青铜面具边缘往下淌,滴在晶石上 “嗒” 地一声,瞬间被裂纹吸了进去,连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每一次吐气都带着灵力透支的虚浮,手臂因用力而微微发抖,却不敢松半分,生怕一撒手,晶石就彻底裂了。
陈宗、刘地几人重新围成圈,却没了之前步步紧逼的狠劲。
陈宗握着镇土石短刃的手松了又紧,刃尖垂了半寸,不再直直对着陆云许;
刘地肩甲的伤口还在渗血,冰碴化了些,留下湿冷的痕,他下意识往后挪了小半步,眼神躲着陆云许的目光;
刘贤新捏着焚木符的手指泛白,符纸的橙红光弱了不少,却没敢再往前递 ——
刚才陆云许劈碎晶石的狠劲,让他们心里都多了层忌惮,没人想先当那个出头鸟。
陆云许拄着火刃站在原地,能清晰感觉到灵海还在往外渗灵力,只是速度慢了些,像没拧紧的水龙头,每一秒都在消耗仅存的三成灵力。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指尖碰到冰凉的冷汗,才发现自己后背早被汗浸透,黏得黑袍贴在身上,难受得紧。
脚踝的血痕又开始疼,之前被冰链勒过的地方泛着麻,连动一下都牵扯着筋肉,更别提刚用过 “五行合一”,灵脉还隐隐作胀,短时间内根本没法再凝聚那道光刃,只能攥紧火刃,让橙红的微光勉强护住周身。
岩壁上的血色晶石还在苟延残喘,裂纹里偶尔闪过一丝微弱的血光,亮一下就灭,像快断气的人最后喘的几口气,有的地方甚至开始往下掉细小的碎渣,砸在地面的枯骨上没声息,却看得赵源心头发紧。
地面的枯骨被之前的灵力波动震得轻轻晃,有的骨片互相碰撞,发出 “咯吱咯吱” 的轻响,细得像蚊子叫,却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像是在默默看着这场没个尽头的困战。
陆云许深吸一口气,把火刃握得更紧,指节泛出青白 ——
周身重新泛起淡淡的五行灵光,土的褐、木的绿、水的蓝缠在火刃的橙红外,薄得像层纱,却透着股不肯认输的韧劲。
他知道,现在不是松劲的时候,九人肯定还藏着最后的杀招没使,这空间虽不疯狂吸灵了,却仍在慢慢耗他,再撑下去,灵海迟早会空。
可他没别的办法,只能等,等剑修和天魔分身赶过来,等那道能打破僵局的光。
赵源突然咬着牙,往晶石里又灌了些灵力,裂纹里的血光闪了闪,却没亮多少,他抬头时,猩红的右眼盯着陆云许,满是怨毒:
“别以为破了阵眼就赢了…… 我们还有后手,耗也耗死你!”
陈宗几人像是被这话打气,又往前挪了挪,刘希平甩了甩金蚕丝长鞭,鞭梢的倒刺刮过地面,留下道浅痕,却还是没人先动手。
陆云许没接话,只把灵光又凝实了些 ——
火焰的温度高了点,烤得周围的空气微微发暖。
他看着眼前这群各怀鬼胎的死士,看着还在苟延的血色晶石,心里清楚,这场血战根本没到收尾的时候,最艰难的熬战,才刚开场。
血色空间的吸力毫无征兆地暴涨,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突然攥住了陆云许的灵海 ——
岩壁上的血色晶石虽还裂着蛛网纹,却猛地炸出阵刺眼的红光,光里裹着细碎的血雾,连周围的空气都被染得发黏。
原本瘫在地面的血线突然活了过来,不再是细如发丝的模样,竟粗了近一倍,暗红的线身泛着滑腻的光,像刚蜕壳的毒蛇,顺着陆云许的脚踝飞快往上爬。
有的血线钻进他黑袍的缝隙,贴在皮肤表面时,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还带着针尖似的刺痛 ——
不是单一的疼,是无数细针扎进皮肉的麻痒,顺着筋脉往灵海钻。
陆云许只觉体内的灵力像被装了泵,顺着血线往外抽,灵海泛起一阵慌乱的波动,原本稳着的灵力流瞬间乱了,连指尖的暖意都在快速消退。
他周身的五行灵光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
土系护盾薄得透明如纸,风一吹就微微晃,龟甲纹淡得快要看不见;
木系光丝像快断的蛛丝,在手臂上飘了飘,几缕直接化作绿雾散了;
火系灵光只剩掌心一团黄豆大的火苗,连烤热指尖的空气都难;
之前用来反击的冰系灵力,此刻只能在指尖凝出一点微弱的蓝光,像风中快灭的萤火虫,连寒意都散不出来。
左肩被金蚕丝鞭划开的伤口还在渗血,暗红色的血珠刚滴落在地,就被地面的血线缠了住 ——
血线像有知觉似的,瞬间裹住血珠,一点点往回收,将血珠榨成一缕淡红的光,顺着线身流向岩壁上的血色晶石。
晶石吸了这缕血光,红光又亮了几分,裂纹里的血珠滚动得更急,连 “咕嘟” 声都大了些。
“哈哈哈!灵力快没了吧?”
赵源盯着陆云许发白的脸,眼中闪过疯狂的狠厉,双手死死按在血色晶石上,掌心被晶石的裂纹划破,渗出血珠也毫不在意,甚至把指甲嵌进裂纹里,想把灵力往晶石里挤得更狠些。
他嘴角扯着笑,涎水顺着下颌往下淌都没察觉,声音嘶哑却带着狂喜:
“别跟他耗了!陈宗、刘地,用‘镇灵钉’,钉他灵脉!只要废了他的灵脉,他就是个任我们宰割的废人!”
站在左侧的陈宗与刘地立刻应声,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 ——
两人几乎是手一摸黑袍内侧的暗袋,就掏出两枚三寸长的黑钉。
黑钉泛着乌沉沉的光,表面刻满银灰色的锁灵咒纹,咒纹里缠着淡绿的毒光,钉尖淬的毒液在红光下闪了闪,透着股见血封喉的阴狠。
陈宗肩甲的伤口被动作扯得疼,却没皱一下眉;
刘地的手还在因之前的冰伤发颤,握钉的力道却没松半分。
两人没有丝毫犹豫,手臂一扬,镇灵钉带着破空的 “咻咻” 声飞了出去 ——
黑钉的速度快如闪电,贴着陆云许的耳侧掠过,连他鬓角的发丝都被气浪掀得飘了飘,目标精准无比,直瞄他丹田处的灵核位置,连半分偏差都没有。
那是修士最脆弱的地方,只要被钉中,锁灵咒会顺着钉身钻进灵脉,再加上毒液麻痹,不出三息,灵脉就会彻底废了。
陆云许牙咬得腮帮子发紧,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滴,他想调动灵力格挡,却发现灵海的灵力被血线抽得只剩两成,连抬手的速度都慢了半拍。
眼看黑钉越来越近,钉尖的毒光都快映到他的衣襟上,他只能猛地侧身,试图避开要害,可镇灵钉的轨迹太准,他能感觉到钉风已经扫到了丹田的皮肤,带着股刺骨的寒意。
陆云许瞳孔骤缩成针尖,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
脚踝被血线缠得发僵,侧身时扯得皮肉生疼,动作慢了半拍。
镇灵钉擦着他腰侧飞过时,衣袍被劲风刮得贴在身上,凉得像冰,钉尖的毒光扫过皮肤,留下一阵麻痒的刺痛。
还没等他松口气,两枚黑钉 “砰” 地撞在身后岩壁上,炸开一团浓黑的雾 ——
那雾密得像化不开的墨,沾在岩壁上都能留下黑痕,腥气混着腐肉味扑面而来,吸一口都呛得喉咙发紧。
无数米粒大小的蚀灵虫从黑雾里钻出来,通体墨黑,外壳泛着冷硬的金属光,六条细腿扒着空气快速爬动,密密麻麻的,像黑色的潮水往他面门涌。
“该死!是‘蚀灵虫’!”
陆云许暗骂一声,本尊记忆里的画面瞬间涌上来 ——
这虫子专啃修士灵力,外壳硬得能挡法器,水火不侵,一旦钻进伤口,顺着血液爬进灵脉,用不了半炷香,就能把灵核啃成空壳。
他来不及多想,右手的火系灵光猛地暴涨,“呼” 地凝成半人高的火墙,橙红的火焰舔着空气,发出 “噼啪” 声。
可蚀灵虫根本不怕火!它们顺着火墙边缘快速攀爬,几只胆大的直接钻进火焰里,壳上的光反而更亮,爬得更快了,甚至吐出点火星,像在吸收火焰的力量。
短短两息,就有三只虫子绕开火墙,顺着他手腕爬来,细腿勾着皮肤,目标直指左肩渗血的伤口 ——
那里的血腥味,对虫子来说就是最烈的诱饵。
陆云许急忙抬左手去拍,掌心刚碰到虫子,就传来一阵刺疼,像拍在烧红的铁砂上,掌心磨出细小红痕,虫子却只是晃了晃,继续往伤口爬。
更糟的是,身后的刘贤新与孟祥波趁机动了 ——
两张凝水符 “砰” 地炸开,淡蓝的水灵光瞬间裹住他的双腿,从脚踝往上冻,眨眼就裹到膝盖,冰棱硬得像生铁,连他想踮脚都纹丝不动,小腿被冰碴扎得发麻,灵脉都跟着滞涩。
“哈哈哈!动不了了吧?”
刘贤新捂着肚子狂笑,黑袍掀起来,露出里面沾血的绷带,眼泪都笑出来了。
他从怀里摸出焚木符,橙红光映在脸上,透着股狠劲:
“等蚀灵虫钻进你灵脉,你就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 每一寸筋肉都像被啃着,却死不了!”
赵源停下修复晶石的手,青铜面具下的右眼盯着陆云许,嘴角咧出残忍的弧度:
“别急,废了你的灵脉后,我带你回天道宫。让你亲眼看着天苍大人苏醒,看着我们把中三天的修士都变成奴隶!”
血色空间的吸力还在抽着他的灵力,灵海像快干的池塘,连波动都弱得快感觉不到。
左肩的伤口又渗出血,一只蚀灵虫已经爬到伤口边缘,细腿勾着血珠,眼看就要钻进去。
周围的黑袍人慢慢围上来,陈宗的短刃泛着土黄光,刘地的锁链甩得 “哗啦” 响,邵藏的瓷瓶还在冒淡黑的烟,九双眼睛里的嗜血光,像要把他吞了。
可陆云许没松拳 ——
指尖的冰系灵光虽弱,却像两小点寒星,没灭。
脑子里闪过本尊拍他肩的画面:“守住中三天”,这五个字像烧在心里。
他盯着爬近的蚀灵虫,突然咬牙,把仅剩的冰系灵力往指尖聚,哪怕只能凝成半寸冰刺,也要拼一把。
岩壁上的血色晶石红光更艳,映在蚀灵虫身上,让虫子多了层暗红;
黑雾还在涌,虫子越来越多;
九人的包围圈缩得更近,短刃的寒光都快贴到他胸口。
可陆云许的脊背依旧挺得直,像狂风里没弯的孤峰 ——
哪怕陷进死局,他也没打算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