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收款方。”
何雨水早有准备,语气不卑不亢,“收款方是我和我哥哥,何雨水、何雨柱。
地址是南锣鼓巷95号院。
汇款方是何大清,从保定寄来的,时间……大概从十多年前开始。”
工作人员皱了皱眉,显然觉得这查询范围有点大:“小姑娘,这时间跨度太长,查起来很费事。
而且,没有汇款单号,也没有收款人证件,光凭你说,这记录不好查啊。”
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推脱和不耐烦。
何雨水心中早有预料,微微吸了口气,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层恰到好处的泪花,带着点哽咽的颤音、似要哭出来:
“同志,我知道这给您添麻烦啦,可是……我们兄妹俩真的没办法了。”
她眼圈微微发红,继续说道:“我爸,何大清,十多年前说去保定,把我和我哥丢在四合院里,就再没回来过。
临走前他说,每个月会从保定寄生活费回来,让我们兄妹不至于饿死。
我和我哥……这些年,就是靠着邻居东家一口西家一口接济,才勉强活下来的。”
她顿了顿,声音更显凄楚,“可最近……院里有人说闲话,说我爸根本没寄过钱,说我们是白吃白喝。
我哥性子直,跟人吵了起来,差点动手。
我就想弄个明白!
我爸他……他到底寄没寄过钱?如果他寄了,钱去哪儿了?
如果没寄……那我们兄妹这些年受的苦,遭的白眼,总得有个说法吧?
同志,求求你,帮我们查查吧,这关系到我和我哥的清白啊!”
何雨水这番半真半假、声情并茂的“诉苦”,精准地戳中了这个年代人们朴素的同情心和正义感。
尤其是提到“丢下儿女”、“靠邻居接济”、“遭白眼”、“要清白”这些字眼。
让原本不耐烦的工作人员,神情明显松动了下来,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和探究。
“唉……”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许多,“原来是这样……你们兄妹俩也真是不容易。”
她看了看何雨水那张清秀却写满倔强和悲伤的脸,又想了想,犹豫道:
“按理说,没有单据和证件,查这么多年的记录确实不合规矩,不过看你这情况确实特殊。
这样吧,你把你们兄妹俩的姓名、确切地址,还有汇款方何大清的名字、大概汇款时间段再跟我说一遍,我帮你翻翻底档看看。”
成了!
何雨水心中一定,面上却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太谢谢你了同志,你真是大好人。”
工作人员点点头,没再多问,转身走向后面堆满各种册子和单据的档案架,开始翻找。
邮局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现在可没有电脑,一搜就出来。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
工作人员拿着一个厚厚的登记册走了回来,翻到其中一页,手指点着上面的记录,脸上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和同情:
“姑娘,你看,查到了,近十年,每个月十号左右,确实有一笔从保定寄往南锣鼓巷95号院的汇款。
收款人写的是何雨水,汇款人署名‘何大清’,金额是每月十块整、特殊日子还会高达十五块。”
工作人员指着登记册上那刺眼的“易中海”签名,何雨水冰冷的话语如同惊雷在她耳边炸响:
“我和我哥,这十多年,从未亲手拿到过一分钱,也从不知道有这笔钱的存在。”
工作人员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拿着登记册的手都有些发抖。
她不是新来的,在这邮局干了十几年,汇款代领的事情见过不少,大多是邻居、同事帮行动不便的老人或者临时外出的人代领。
像这样管事大爷代领、收款人本人却毫不知情、长达十年一分钱没拿到的情况……她闻所未闻。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来。
如果这姑娘说的是真的,那每个月十块钱,十年下来就是一千二百块,这可不是小数目,更何况还不止。
这钱去哪儿了?
被谁吞了?
她这个负责登记、看着代领人签字却没深究的工作人员……会不会有责任?”
她几乎是失声喊了出来:“老杨,老杨,你快过来。”
一个穿着绿色邮递员制服、脸上带着常年风吹日晒痕迹的中年男人闻声小跑过来,正是负责南锣鼓巷那一片投递的老邮差杨师傅。
“王姐,咋了?出啥事了?”
老杨看着王姐煞白的脸色和旁边那个眼神锐利得吓人的姑娘,心里咯噔一下。
“老杨!”
王姐指着登记册上易中海的名字,声音都变了调,“这南锣鼓巷95号院何大清寄给何雨水、何雨柱的汇款,都是你投递的吧?
签收人怎么都是易中海?这姑娘……就是何雨水,她说她和哥哥一分钱都没收到过!。”
老杨凑过去一看那签名,又猛地抬头看向何雨水,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冷汗瞬间就冒出来了。
“何…何雨水同志?”
老杨的声音有点发干,他使劲咽了口唾沫,试图解释,“这…这个…是易中海易师傅签收的啊,他是你们院里的管事一大爷,德高望重。
他说…他说你们兄妹年纪小,不懂事,怕你们乱花钱,也怕钱被人骗了,所以他作为管事大爷,代为签收保管。
等你们长大了或者需要的时候再给你们,我们邮局…邮局看他是管事大爷,又认识他很多年了,觉得…觉得是信得过的人,所以…所以就让他代签了……”
老杨越说声音越小,自己都觉得这理由站不住脚。
代为保管?
保管了十年,保管得收款人自己都不知道有这笔钱?
何雨水听着老杨苍白无力的辩解,心中的怒火如同岩浆般翻涌,但她脸上反而露出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
她盯着老杨质问道:“代为保管?好一个代为保管,杨师傅,我问你,邮局汇款,是不是要求收款人本人签收?
易中海,他有什么资格带领?
他是我何雨水还是我哥何雨柱?他有我们兄妹任何一人的书面委托书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仅仅因为他一句‘管事大爷’,‘代为保管’,你们邮局就是这种工作态度?
轻易就把属于我们兄妹、我们父亲何大清寄给我们维持生活的生活费让人贪污了。
整整十多年,至少一千二百块,轻飘飘地交到了一个外人手里?
“而我和我哥,作为这笔钱的真正主人,十多年来,一分钱都没见过。
甚至连一封信,一封告诉我们钱寄到了、被谁领走了的信,都没有收到过。
这就是你们邮局工作的态度?这就是你们为人民服务的责任心?
你们这是渎职,是严重的工作失误,是纵容甚至帮助他人侵吞公民财产。
至少一千二百块,这笔钱,在你们眼里也许只是个数字,但对我们兄妹来说。
那是能让我们吃饱穿暖、不用在寒冬腊月饿得灌凉水、不用再垃圾桶里捡吃的、不用……
这笔钱没了,责任在谁?
在你们邮局!
若是我们兄妹饿死了,这钱归谁?
你们付的起这责任吗?
我要报警,我要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