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端着饭盒,晃晃悠悠地走过来,脸上挂着那种让人恨不得揍一拳的讥诮笑容。
他显然是刚听到傻柱的吹嘘,特意过来拆台的。
傻柱眉头一拧,没好气地骂道:“许大茂,你狗嘴里又吐不出象牙了,滚一边去,没看见我正跟秦姐说话呢。”
“嘁!”
许大茂嗤笑一声,根本不理会傻柱的怒骂,反而提高了音量,确保周围还没散去的工人都能听见。
“我吐不出象牙?我看你是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呢,还播音员?告诉你吧,傻柱,你妹妹何雨水,今天压根就没去宣传科报到。”
“你放屁!”
傻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指着许大茂的鼻子吼道:
“许大茂,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抽你,我妹子刚才亲口跟我说的,她入职了。”
“亲口说的?她说你就信啊?”
许大茂抱着胳膊,一副你蠢你活该的表情,“她那是怕你这傻了吧唧的哥哥脸上挂不住,骗你的。
再说了入职也不一定是入职播音员吧。
我刚从宣传科那边过来,看得真真儿的,人家于海棠,这会儿正坐在播音室里熟悉设备呢。
宣传科的刘科长亲口说的,于海棠今天正式调入宣传科,顶的就是播音员的岗位。
至于你妹妹何雨水?
哼,谁知道被打发到哪个车间当学徒工去了,还播音员,美得你。”
顶岗了?
傻柱傻了。
秦淮茹傻愣了。
她刚刚还在惋惜何雨水入职太快,没想到瞬间就峰回路转,工作没了?
被于海棠顶了。
秦淮茹心里瞬间涌起一股强烈的嫉妒和不甘,何雨水的工作没了,那不就意味着她的算盘落空?
她依旧只能在车间磨铁棒。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傻柱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他根本不信,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牛已经吹出去,现在不正是在打他的脸嘛,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许大茂,你少他妈在这儿造谣,我妹妹是正儿八经考上的,有录用通知,白纸黑字,凭什么于海棠说顶就顶?你肯定是在这儿故意恶心我。”
“我恶心你?我闲得蛋疼我恶心你?”
许大茂也来了火气,“录用通知书顶个屁用,在厂领导眼里,那就是张擦屁股纸。
人家于海棠有关系,有门路,跟另一位副厂长的侄子是男女朋友,你妹妹有什么,有个屁,傻不拉几的哥哥?”
至于怕不怕得罪杨厂长,他许大茂是一点不带怕的,老子老丈人是娄半城。
以前红星轧钢厂姓娄氏。
有本事就来咬老子屁股。
“你他妈再说一遍。”
傻柱彻底被激怒了,抡起拳头就要扑上去揍许大茂。
“柱子,柱子,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秦淮茹赶紧拦住傻柱,虽然她心里也乱得很,但表面功夫还得做。
傻柱气得呼哧带喘,“好好说?跟这孙子有什么好说的,他满嘴喷粪。”
“傻柱,你他妈就是头犟驴,不信你自己去宣传科看看,去看看坐在播音室里的是不是于海棠,去看看还有没有你妹妹何雨水的位置。”
许大茂跳着脚骂道,“没入职就是没入职,被人顶岗了就是被人顶岗了,事实摆在这儿。
你冲我发火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去找杨厂长啊,去找于海棠啊,跟我这儿耍什么横。”
“你!”
傻柱被噎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看着许大茂那信誓旦旦、不像完全说谎的样子,再联想到妹妹刚才异常平静甚至有些冷淡的态度。
一时间不确定了。
难道许大茂说的是真的?
他猛地扭头,看向水池边,何雨水正好洗完饭盒转过身。
傻柱几个箭步就冲了过去,大喊道:“雨水,雨水,你等会儿。”
“怎么了,哥?”
何雨水语气平淡,这么多人还是顾忌一下他的面子,暂时先不喊他傻哥。
犯傻时在喊。
“怎么回事儿?你跟我说实话,许大茂那孙子说你根本没去宣传科报到。
播音员的工作被于海棠顶了,这是不是真的,你刚才不是还跟我说入职了吗,你骗我?”
秦淮如也适时地走上前,担忧道:“柱子,你别急,慢慢问,雨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心里像被猫抓一样,既希望是真的(何雨水倒霉),又担心不是真的(工作没了她怎么图谋播音员的工作)。
何雨水沉声道:“哥,许大茂没说错,播音员的工作,确实没了。”
“什么?”
傻柱如遭雷击,眼睛瞪得溜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真没了?为什么?凭什么啊?你不是考上了吗?录取通知书都拿到了。”
何雨水看着傻柱那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为什么?因为我坚持要法办易中海,不肯出具谅解书,得罪了想要保他的杨厂长。
所以,杨厂长一句话,我的播音员工作就没了,我被调到采购科,现在,我是采购科的职工。”
空气瞬间凝固了。
采购科?
傻柱张大了嘴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他在食堂当小组长,采购科的辛苦他是知道的。
自己妹妹,一个小姑娘去干采购科,下乡去收购物资,若是遇到危险……思及此,怒骂道:“杨为民,我操你妈!!操!!操!!!”
秦淮如心里也是空落落的。
何雨水的采购员的工作,在丰年还好是个香饽饽,现在的灾年,还不如自己一天天磨铁棒。
这下完了。
她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从厂长安排的人手里再把播音员工作抢过来啊。
她的播音员美梦,还没开始就彻底破碎了。
许大茂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加夸张的嘲笑:“哈哈哈,采购科?哎哟喂,笑死我了。
傻柱,雨水可真行啊,从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播音员,直接发配去采购科那鬼地方?
哈哈哈,采购科是干嘛的?
是个人都能去吗?
那是要下乡跑断的苦差事,就你妹妹这细皮嫩肉的?
去了不得被那些老油条生吞活剥,穷山恶水出刁民呀,杨厂长这手可真够狠的啊,啧啧……”
傻柱被许大茂的嘲笑刺激得满脸通红,羞愤交加,心中对杨厂长的不满已经到达顶点。
“雨水,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这样,杨厂长他…他怎么能这样对你,我可是他的这面的人呀。”
“他怎么不能?”
何雨水冷冷地反问道,“他是厂长,调动一个普通职工的工作,需要理由吗?傻哥你清醒点吧,人家把你当傻子耍呢。
你是他那面的人有什么用,那么多年来依旧是一个八级炊事员,以你的本事领个六级炊事员的工资都轻而易举。
当个食堂副主任都错错有余,你看杨厂长怎么做的,除了给你画饼,他给过你实际的好处吗?
还不如李怀德副厂长,他对手下从不吝啬,也就你浑,别人忽悠几句就处处跟人作对,坏人你倒是帮的勤。
现在他在欺负你妹妹呢,你若是我哥就给我做主,若你不是我哥,以后我们路归路桥归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