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念初听了,见蒙不迟也没有反对,笑道:“好吧!”
说完,拉着宗且示和宗且若,去了汽修厂的接待室。
第二天,侯迎丰与侯迎迎,陪着梁九斤、秦关意两人,去汉阳门码头,买了一张17号当天,去南京的四等舱船票。
接着,又去汉口火车站,买了六张去北京的火车票。
一路上,四人相谈甚欢。
侯迎丰说,军校毕业以后,通过一年的培训,他已经提干入伍。
很快,就要去昆明军区工作。
侯迎迎说,她目前,在武汉大学中国文学系学习。
毕业以后,想留校当老师。
梁九斤说,自己留学回国后,想回南京照顾父母。
同时,在无线电方面,尽力为国家做一些事情。
秦关意说,九斤的父母岁数大了,九斤将来的工作,一定会很忙。
自己希望,在怀仁中小学当老师,离家近一些,工作生活两不误。
侯迎丰和侯迎迎听了,夸秦关意聪明知性。
更羡慕梁九斤有福气。
秦关意看着梁九斤,抱着他的胳膊,说道:“我就是要对九斤好!”
梁九斤被秦关意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想转移话题。
于是,看着侯迎丰、侯迎迎,笑道:“希望你们两人,早日找到称心如意的对象。”
四个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回到了汽修厂大院。
确定艾叶等人明天要走,居杏珍立即去职校,打电话通知了宗护敏和孟执秋。
接着,正准备去买回礼,被艾叶拦住了说:“我带着且若回南京,随身还有那么多的行李。
什么都不要买,我带不动。”
居杏珍听了,笑着答应,转身又让侯迎迎,买了一大堆武昌鱼干、黄陂荆蜜、洪山紫菜薹干菜和蔡甸莲子回来。
然后,两人把买来的特产,分成了两份。
一份,让艾叶带去南京。
另一份,让秦关意带去北京。
通过几天的游览,特别是,在职校召开的三场交流会,蒙不迟和冯念初,与侯迎泽、侯迎春、侯迎霜、侯迎润、侯迎力等人意气相投,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两人与他们约好,今后要经常通信,并邀请他们,放了假,去南京做客,侯家众人答应下来。
宗且示更是与侯迎军、郑果形影不离,抓紧最后的时间,在一起到处疯玩。
这一天,汽修厂大院里,宗且若正在看小人书。
见宗且示三人玩了回来,宗且若指着翻开的那一页,让三人来个桃园三结义。
一旁的梁有余见了,马上说道:“加上我,应该是桃园四结义。”
于是,四人当真偷偷摸摸拿来四只碗、三个盘子。
他们先在盘子里,放上了萝卜、青菜和土豆。
接着,又在碗里,倒满了井水。
最后,来到大院的桃树下,准备三拜九叩,行结拜礼。
三个孩子腿脚灵活,一下就跪了下来。
梁有余老胳膊老腿,挣扎着正要跪。
被秦关意赶来,一把扶住,数落道:“梁前辈,你是且示的大师傅,怎么能和他们,一起结拜成兄弟呢?!”
梁有余听了,顺坡下驴,笑道:“也对,也对!
以师徒相称,似兄弟相处。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宗且示、侯迎丰、郑果三人,听他说得对仗工整,铿锵有力,以为是什么名人名言,全都大声叫好。
接着,三人学着小人书里的人物,跪着把碗举过了头顶,齐声说道:“今天,我们三兄弟结拜。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说完,三人一口气,就喝完了碗里的井水。
走完上面的程序,宗且示看着手里的空碗,问道:“且若,快看看,碗要不要砸碎?”
宗且若看了一下,皱眉说道:“书上没说。”
秦关意在一旁见了,哈哈大笑,嘲讽道:“不懂结拜的规矩,还结什么拜?!”
梁有余听了,把眼一闭,咬牙说道:“反正,喝的也不是真酒。
就不要,讲究这些小节了。”
宗且示想了想,怕砸碎了碗挨骂,点头笑道:“不砸也罢,省得浪费钱!”
侯迎军、郑果求之不得,偷偷摸摸地,跑去还了碗盘。
17号上午,孟执秋、齐飞白、樊思静三人,赶来职校为众人送行。
宗护敏走不开,让侯佳欣带来了口信,感谢梁有余对武钢的指导,并让他保重身体。
梁有余听了,对宗且示笑道:“原来,你爷爷也是个马屁精,真会拍我的马屁啊!”
宗且示听了,点头狂笑。
侯佳欣见了,笑着解释道:“宗副厂长正在准备资料,准备带着我,去辽宁鞍山钢铁厂出差。
日程安排得紧,实在走不开。
他特地委托我,过来送梁爷爷。”
梁有余不喜欢繁文缛节,求之不得地说道:“工作重要,他来了,我还不自在呢!”
汽修厂大院门口,郑明楼、钱波、侯一凡、颜新、侯俊、卞琼琳、侯佳欣、丛慧等人,以及迎字辈的孩子们,加上郑果,全部出来送客。
郑明楼与梁有余道了别,又把手里拿着的一大袋白面馒头,以及几罐酱菜,递给了梁九斤。
然后,说道:“九斤,职校师生们,感念你的挖井之功。
他们知道你饭量大,特地让食堂做了这些东西,让你们带在路上吃。”
转过身,他又拉了蒙不迟的手,说道:“三场交流会下来,很好地推动了职校的教学工作。
谢谢你和九斤了!”
梁九斤、蒙不迟听了,齐声说道:“相互学习!”
与众人道别后,居杏珍安排侯迎丰、侯迎迎,作为大院的代表,送艾叶和宗且若,上了去南京的客轮,帮她们安顿好了行李和铺位。
分手之前,梁九斤对艾叶说:“我已经给芮子运发了电报,他会在中山码头接你们的。”
艾叶点头,轻声嘱咐梁九斤道:“这次去苏联,拿到了硕士文凭,就立即回来。
不要让关意,等得着急。”
梁九斤点头,艾叶又对蒙不迟说:“送了九斤,你们再去看一下冷校长和指柔阿姨。”
蒙不迟答应,梁九斤听了,也说:“如果时间允许,我也去看一下。”
艾叶点头。
众人一直等到客轮启航,才与艾叶和宗且若,挥手告别。
接着,几人乘车去了汉口火车站。
公共汽车通过长江大桥的时候,梁有余想到南京正在建设过江大桥。
于是,问侯迎迎道:“武汉大学物理系,有一个叫欧阳快克的老师,你认得吗?”
侯迎迎听了,笑道:“欧阳老师援建南京长江大桥去了,梁前辈也认得他啊?”
梁有余看着她,笑道:“当年,他从武汉大学图书馆里,帮豆豆和佳佳,借了几本密码学书。
直到现在,还在南京的怀仁地道里面。
他也不知道,向豆豆要回,还给图书馆。
真是个糊涂蛋!”
侯迎迎听了,摇头笑道:“欧阳老师可不是糊涂蛋!
他是结构力学与动力研究方面的专家。
在结构非线性理论、桥梁动力理论和列车波动传播分析法上,他都有着独到的见解。
为武汉长江大桥的建设,他做出过很大的贡献。”
梁有余听了,斜着眼睛,看着宗且示。
然后,说道:“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借书不还。
不然就是糊涂蛋!
再说,这不是让不迟爸爸和且示妈妈,占了公家的便宜吗?”
乍一听,宗且示没明白,梁有余说这番话的意思。
又见他朝自己挤眉弄眼,想了一下才明白,他想去南京长江大桥工地玩,在借机敲打自己。
于是,笑道:“大师傅,我再对你承诺一次。
一定会,陪你去大桥工地参观考察。
最重要的,是一起去还欧阳爷爷的书!”
梁有余听了,这才放下心来。
接着,他也不怕宗且示看低了自己,解释道:“这样就好!
邱爷爷答应你去大桥工地考察,可没有答应我!
你不答应带我去,我就去不成了。”
宗且示听了,见自己终于有机会,回报梁有余,带着他一起去玩了。
顿时,产生了自豪感。
他连忙点头,赞道:“还是大师傅细心!
你帮我说话,让我能去北京玩。
我就应该,陪你去工地考察。
互帮互助,才是结义兄弟!”
梁有余听了高兴,点头说道:“不错!”
说完,两人又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着些什么。
只见两人,一会儿争论,一会儿大笑,旁若无人地腻在一起。
听了他们的对话,侯迎迎终于明白:“梁前辈借口还书,是想让宗且示,带他去南京长江大桥工地玩。
他问我,认不认得欧阳快克,只是个由头,想借机引出玩耍的话题。
其实,他并不关心,欧阳快克老师是不是糊涂蛋。”
见梁有余看上去痴痴傻傻,眼里却泛着精光。
侯迎迎又想:“这个梁前辈,连欧阳老师借书的事情,都记得那么清楚。
他还知道,转着弯地问我问题,以达到提醒宗且示的目的。
他既然,有这么严谨的思路,又能想出那么巧妙的行动方案。
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呢?
我倒要试他一试!”
想到这儿,侯迎迎对着梁有余,笑道:“梁前辈,豆豆叔叔和我姑妈,他们借欧阳老师的书,已经还了!”
梁有余听了,根本不相信,马上说道:“怎么可能?
我天天,和且示一起,去地道里面翻书玩。
还没还,我们还不知道?”
宗且示听了点头,也说:“那几本书后面,粘着武汉大学图书馆的出借卡。
上面还有,借书人的姓名和借书时间呢!”
侯迎迎听了摇头,说道:“地道里面,光线太暗,你们肯定看错了。
可能是,南京大学的借书卡吧?!”
梁有余听了,又说:“怎么可能,九斤、关意、不迟和奶包,他们都看到过。
不信,你去问问他们。”
梁九斤等人听了,都点了头。
侯迎迎见了,眨了眨眼睛,笑道:“原来是这样啊!
可能是我记错了。
英文版的密码书还了,中文版的没有还。”
宗且示听了,大笑道:“更是好笑了!
哪有什么中文版的,都是英文版的。
好不好?!”
侯迎迎听了,仍然摇头,说道:“且示,你又不喜欢读书。
地道里面,又暗又潮。
除了书,又没有什么好玩的。
你去里面,就是和大师傅躲猫猫。
知道什么英文版的、中文版的?”
宗且示听了,刚要反驳,被梁有余拉住,说道:“徒儿,这是我们的秘密。
我们想说就说。
不想说,谁问都问不出来。
对吧?”
宗且示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心想:“原来,迎迎堂姐是在套我的话。
她想知道,怀仁地道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又不好直接问,正在套我的话。
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想到这儿,宗且示惊了一身冷汗,又想:“我堂堂的王中王,差一点,在一个小女子面前栽了跟头。
以后见了她,一定要多加小心!”
想到这儿,宗且示笑道:“大师傅说得对,这是我们的秘密,说不得!”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不再与侯迎迎说话。
听到这儿,侯迎迎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梁前辈的言行,已经能说明问题。
一方面,他跟宗且示这样的小孩,打得火热。
说话办事,天上一脚,地下一脚,看上去糊里糊涂。
另一方面,又能在关键时候,提醒宗且示,守住他们共同的秘密。
两下一对照,就能说明,梁前辈肯定是清醒的。
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要不然,如此复杂的分寸,一个糊涂人,是把握不好的!
理清了这一点,侯迎迎又想:“梁前辈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