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有余展眼看去,高兴得直笑,给众人介绍道:“这不,来了我的两个徒孙!
我有个学生叫孙耕奇,这两位就是他的学生。
一个是项览春主任,一个是武仲年研究员。”
见两人听了点头,众人敬佩不已。
武仲年看着梁有余,笑道:“现在,项主任已经是项所长了。
我们所的研究范围,已经涵盖了农林牧副渔等各个方面。
昨天,我们来三好农展馆办事,听说您今天要来,特地赶来拜见!”
梁有余听了,洋洋得意,看着项览春,问道:“小项,基地怎么样了?”
项览春听了,毕恭毕敬地回答说:“原来的中央农业实验所驻鄂基地,在1950年11月14日,已经与其它几个单位合并,成立了中南农业科学研究所。
这个研究所,是新中国最早成立的6个大区域性质的农业科研机构之一。
1955年3月,中南农科所又改组成立了华中农科所,隶属于农业部,主要服务湘、鄂、赣三个省。
去年1月份,华中农科所与湖北省农业综合试验站,合并成立了湖北省农科所,划归湖北省领导。”
梁有余听了,微微点头,笑道:“你们也有徒子徒孙了吧?!
叫他们一起过来,让艾叶给他们发红包!”
见两人不解,他想了想,接着说:“要让所有人知道,我梁有余已经有了徒重孙、徒灰孙了!”
项览春、武仲年听了错愕,站在一旁的颜新,赶忙拉过他们,悄悄说了梁有余因抗战受伤的事情。
接着,又给两人介绍了南京来的众人。
项览春听了梁有余的抗战往事,对他敬佩有加。
上前握住他的双手,叹道:“梁师爷,您受苦了!”
梁有余听了,抚着他,笑道:“受什么苦?明明是受热!
什么时候,你们能种出冰镇西瓜,那就好了!”
众人听了都笑。
宗且示觉得梁有余的话,说得清奇有趣,也不甘落后。
于是,发挥想象力,笑道:“再养几百头冰镇奶牛,挤几万瓶冰镇牛奶,给大家解暑。”
侯迎军听了,大摇其头,边笑边问:“且示,把奶牛冰镇起来,奶牛还能活吗?”
郑果听了,哈哈大笑,说道:“奶牛拿去冰镇,就成了冰镇牛肉。
再也挤不出牛奶了!”
宗且示听了,觉得他们说的有理,又不想露怯,强辩道:“那可不一定!
冬天的时候,刚挤出来的牛奶,就是冰镇牛奶!”
蒙不迟不以为然,笑道:“强词夺理!
冬天挤出的牛奶,是天然的低温牛奶。
不是用冰,冰镇出来的。
再说,你有什么本事,让冬天的牛奶,一下就跑到夏天来,给大家解暑呢?”
众人听了,见宗且示无言以对,都看着他爆笑。
宗且示挠了挠头,勉强笑道:“二师傅说得对!
要是武汉有冰窖就好了!”
蒙不迟听他说的话,表面上服输,实际上锦里藏针,还在强辩,想用冰窖搞出冰镇牛奶。
于是,想帮助他改掉恶习,又笑道:“就算有冰窖,冰窖里没有阳光下的牧场,也挤不出天然的低温牛奶来。
一季一物!
大自然出产的东西,在常温下保存最好。
吃起来,也更有营养。”
武仲年听了,点头笑道:“不迟说得对!
同样的道理,如果一定要在夏天,吃上天然的冰镇西瓜,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就去太阳地里,现摘现吃。
刚摘下来的西瓜,吃上去的感觉是冰的。
原因是,正在生长的西瓜,内部的温度,比空气的温度要低不少。
人的口感温度,也就比较低了。
第二种,是把西瓜放进井里,好好泡一下再吃。
泡过的西瓜,不仅有冰镇的口感,还更加甜。
原因是,西瓜中的糖分主要是果糖,果糖的甜度,会随着温度的变化改变。
40c以下,温度越低,果糖的甜度越高,最高能达到蔗糖的1.7倍之多。”
项览春听了,童心大发,也想逗一逗宗且示。
于是,笑道:“还有,就算有本事拿着冰镇牛奶,一下就从冬天,跑到了夏天来,也不要干这种事。
因为这样做,容易感冒!”
众人听了,大笑不止。
宗且示、侯迎军、郑果三人,笑着重复道:“嘿嘿!
嘿嘿!
容易感冒!”
项览春见了,又说:“1956年,新中国的第一台冰箱,已经在北京雪花冰箱厂,研制成功了。
我们所里,就有几台这样的冰箱,专门用来储藏农林科研物品。
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老百姓家家户户,都能用上冰箱了。
到那个时候,如果在夏天,想吃冰镇西瓜和冰镇牛奶,也都能实现了!”
秦关意听了,笑道:“且示,到那个时候,就把你放进冰箱。
让你躲在里面,偷吃冰镇西瓜和冰镇牛奶。”
宗且示听了,舔着嘴,一脸神往,喃喃地说道:“就是放,也要在夏天放我进去纳凉。
要不然,在冬天放进去,我就被冻成冰镇奶蛇。”
梁有余听他说得逻辑不通,摆手纠正道:“纳什么凉?
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只要把你放进冰箱,都会被冻成冰冻一块。”
宗且示只是说得好玩,见梁有余过于学究,又不敢顶撞,连忙点头称是。
梁有余见了,想起他前面说的话,又问道:“你被冰镇了,怎么会成了冰镇奶蛇?”
宗且示听他问到了自己说话的重点,笑道:“我属蛇,就算冰镇,也只能是冰镇奶蛇!
奶包阿姨属牛,把她放进去,那才是冰镇奶牛!”
冯念初听了,没好气地笑道:“我可不像你那么馋,不想进去挨冻。”
项览春见他们说的,都不太准确,赶紧介绍了冰箱的用途和使用方法。
众人听了,都笑宗且示想多了。
不一会儿,居杏珍、钱波、卞琼琳三人,端着三大盆麦面混着玉米面,现做的疙瘩汤过来。
丛慧等人,布置了三张饭桌,放上了刚炒好的萝卜、青菜和咸菜。
居杏珍看着众人,招呼道:“准备开饭!
今天,疙瘩汤管够!”
众人听了,欢呼起来。
赶紧去洗了手,一一坐下来。
不一会儿,职校校长郑明楼,带着汽修专业的薛耿秋老师、农业专业的任葵老师、林业专业的卫属理老师过来。
四人先问候了梁有余,又与艾叶等人见了礼,才与一起,吃起饭来。
饭吃了一半,宗且示挤到梁有余、郑明楼中间,左右一撑,慢慢地坐下。
然后,对郑明楼说:“南京有一个章文樱奶奶,交待了一件事。
她知道郑校长的俄语班,办得非常厉害,特地派我过来,向你学习。
回去以后,再慢慢去教她。”
蒙不迟听了,笑道:“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徒弟。
且示和你的大师傅一样,处处要强!
章奶奶只是让你,来请教俄语班的事,回去把资料交给她。
可没有让你回去教她,好不好?”
宗且示看着他,讪讪地笑道:“意思差不多嘛!”
郑明楼听了,微微一笑,让郑果提醒自己,回去准备资料。
宗且示见了,又说:“郑爷爷,南京的9号大院,有一个花露南岗小吃部。
那里,专门做清真的面食和卤菜,非常好吃。
我这次来武汉,想在三好职校烹饪班好好学习一下,学做更多的清真菜。
回去,让他们都佩服我,推举我当小吃部的大经理。”
郑明楼见他贪多,笑道:“除了俄语班和烹饪班,你还想学什么?”
宗且示想了想,接着说:“9号大院里,还有家具厂和纺织厂。
要不然,再上一下木工班和纺织班。”
郑明楼听了,看着他,笑道:“我们还有英语班、缝纫班、护士班、农艺班、林艺班、汽修班、驾驶班、财会班、机械班、冶金班等二十种专业班。
如果你想上,都可以让你去。”
宗且示听了,知道他在开自己的玩笑。
想了想,看着蒙不迟,说道:“太多了,我学不过来了。
我二师傅可以,他有过目不忘的异能,让他先学透。
等我回到南京,想学的时候,再慢慢请教他。”
蒙不迟听了摇头,笑道:“你也知道,自己学不过来啊?!”
郑明楼听了,对蒙不迟说:“早就听齐局长说过,你的记忆力,非常了得,一直没有机会见识一下。
哪一天有空,想请你去职校,给暑期班的师生们,讲一讲记忆技巧?!”
蒙不迟听了,赶忙解释道:“我的记忆力,是天生的。
上学以后,在记忆上,比起别人多留心了一点。
根本没有什么技巧可言。”
郑明楼听了,笑道:“不迟,你谦虚了!
只需要讲一讲,你是怎样,在记忆上留心的,就可以了。
对普通人来说,不求记忆力超人,只求能养成良好的记忆习惯,也就已经受益匪浅了。”
梁有余听了,点头说道:“不迟,你就去讲一下。
要不然,我们怎么好意思,拿三好职校的各种教科书回去?”
蒙不迟见梁有余开了口,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饭吃到一半,门外又来了两个六七十岁的人。
项览春把他们领到梁有余身边,指着一个六十岁左右的汉子,说道:“梁前辈,你记得他吗?
他是建筑师蹇固,是原湖北省府建设厅农林科汪宜早的同学,帮我们设计过三好职校的建筑结构。”
梁有余见了,想起题字的事,笑道:“蹇先生,你当年的设计,什么都好。
只是,门头上的落款,应该留成:自然佳口述,梁有余题字!”
蹇固听了,看着他,没有理解。
侯佳川见了,马上说了梁有余的身体情况,以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蹇固听了,这才笑道:“梁前辈,我错了,马上就去改正!”
梁有余听听知错就改,心里高兴,把手一挥,说道:“算了。
这个问题,我已经对孩子们宣传过了。
相信从今以后,没人会忘记我了!”
接着,又问:“你那个同学汪宜早,今天怎么没有来?”
蹇固听了,伤心地说:“日本轰炸武汉的时候,他被炸身亡了。”
梁有余听了,恨恨地说:“宜早老弟,你泉下有灵!
我梁有余在南京,杀过几个小日本。
就当是,给你报仇了!”
众人听了,暗自神伤。
等梁有余缓过神来,项览春又指着年近七十的短脖老汉,说道:“他是启新洋灰的销售经理,南闯和先生。”
梁有余看着他,点了点头,问道:“南先生,现在的启新洋灰厂,还好吧?
你的身体,还好吧?”
南闯和点头,说道:“1954年,启新洋灰公司已经改造成国营启新水泥厂,是全国最大的水泥厂了。
现在,我已经退休。
平时,我还坚持,在做销售工作,已经定居在汉口了。”
梁有余听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项览春又说:“这么多年,蹇先生和南先生,一直伴随着农科院的发展。
给我们提供了设计和建材方面的优质服务。
这都要感谢梁前辈当年的引荐啊!”
见梁有余白发苍苍,面目松弛,不复当年的勃勃英气,南闯和叹道:“退休的人,容易恋旧!
回忆往事,这辈子能遇到启新公司,遇到梁前辈,遇到在坐的众位,是我南闯和的福气啊!
每次遇到项所长,我们都会提到您,提到当年和日本人竞争的事情。”
梁有余听了,转过头来看着颜新,说道:“你应该感谢颜新。
是她坚决主张,要用马牌洋灰的。”
南闯和点头说:“是的,我要感谢三好职校、汽修厂以及每一个帮助过我的人。
特别要感谢您!
是您让冷双显、张指柔、蒙自然、侯佳佳到码头路边,找到了我,救了我。”
梁有余点头,说道:“每个中国人遇上这种事情,都会这样做的。”
项览春听了,看着梁有余,补充说:“每次遇到蹇先生、南先生,他们都说,特别想见见您。
昨天,我知道你要来,立即打电话通知了他们。”
梁有余听了,高兴起来,不管桌上已经是残羹冷炙,招呼两人赶紧坐下来吃饭。
蹇固和南闯和见了,也不嫌弃,端起饭碗,就吃了起来。
看着他们吃完饭,梁有余才想起,家里还有人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