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且示听了,摇头笑道:“我可不想吃。
只是,我的肚子不争气!”
蒙不迟被他逗笑,想了想,从身上拿出三元钱,说道:“我搬砖,就挣了这点钱,全部给你。”
宗且示见了,立即伸出手,准备去接。
蒙不迟缩回手,边想边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必须和梁爷爷一起商量,用三块钱,买什么东西。
买的东西,既要八个人都有份儿,又要炒菜、零食、电影都不能耽误。”
宗且示听了,挠了挠头,走到梁有余身边,对他重复说了一遍蒙不迟的要求。
见梁有余也挠着头,不知道怎么办,宗且示笑道:“大师傅,不如,我们先买一盘红烧肉吧,反正也不要肉票!”
梁有余听了,去打菜台看回来,说道:“一盘红烧肉,只有几块肉,八个人怎么分?
看上去,还不够塞牙缝的!
不如,买大白兔奶糖和五香桂皮豆,每个人都能吃不少。”
蒙不迟听了,笑道:“强调一下,我的要求是:三元钱,八个人都有份儿,炒菜、零食、电影都不能耽误。”
宗且示皱着眉头,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
接着,来来回回,跑到餐厅、小卖部、放映室,看了几次价格。
趁宗且示跑远,蒙不迟想起艾叶和蒙豆豆的猜疑,一边施展读心术,一边问道:“梁爷爷,你早就醒了吧?!
为什么还要装糊涂?”
梁有余听了,像是早有准备,又像是被别人问过无数次。
他看都没看蒙不迟,就随口答道:“我可没有说,我醒了!”
蒙不迟听了,笑道:“你这个回答,真有学问啊!
好像在承认,自己醒了。
又好像,没有承认!”
梁有余听了,像是没听到,不再搭理蒙不迟。
心里数着数,专心去等宗且示。
宗且示跑了又跑,直到客轮启航后,过了十几分钟,才和梁有余一起,确定下使用方案。
他们先用五角钱,买了两盘雪里蕻炒肉丝。
又用五角钱,买了一袋大白兔奶糖。
接着,再用五角钱,买了五包五香桂皮豆。
最后,与电影放映室的服务员商量,用剩下的一元五角钱,同意他们三人,在电影放映室的过道上打地铺,连看电影带睡觉,过上一整夜。
安排好一切,梁有余高兴得拍着宗且示的肩膀,连声夸赞。
蒙不迟也觉得,宗且示安排得好,问道:“且示,放映室的服务员阿姨,怎么会答应你的无理要求?”
宗且示看着他,得意地笑道:“不是无理要求!
我对阿姨说,三个人看电影,应该花三块钱。
我还没上小学,应该免票。
我们不占座位,在过道上打地铺,应该再便宜五角钱。
阿姨就说,那就一块五吧!”
见蒙不迟点头,他又说:“不过,阿姨劝我们,赶紧去占位子。
先占先得,占满为止!”
梁有余听了,笑道:“不错不错!
躺在地上看电影,还能吹到电风扇。
比睡在五等舱,闻且示臭脚丫的气味好!”
说完,三人高高兴兴,赶回了第一层舱室。
见他们有说有笑地回来,艾叶问道:“你们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
肚子不饿吗?”
蒙不迟听了,把出去的情况细细一说,众人都被宗且示逗笑。
冯念初听了,痴痴地想了想,问道:“且示,五等散比二等舱好,也应该也比放映室好。
为什么,你躺在放映室的地铺上,就不像坐牢了?”
宗且示听了,笑道:“看完电影,睡好了觉,又不是不能出来!
怎么像坐牢了?”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奶包阿姨,如果你有三角钱,我就有办法,也带你躺着看电影!”
冯念初不信,一旁的艾叶笑道:“三角钱我出了,看你怎么带她去。”
宗且示听了,大笑道:“好吧,我们赶紧吃饭!”
艾叶点头,拿出带来的干粮和小菜,蒙不迟把雪里蕻炒肉丝、大白兔奶糖和五香桂皮豆,也给大家分了。
众人就着凉开水,说说笑笑吃完了晚饭。
接着,梁九斤带着两个地铺,送梁有余、蒙不迟、冯念初、宗且示四人,来到了电影放映室门前。
放映室门口,服务员见到梁九斤,被他的块头,吓了一大跳。
她看着梁九斤,对宗且示说:“小朋友,你可没有说,打地铺看电影的人,长得那么壮。
他在过道里一躺,别人就不要走路了!”
宗且示听了,掏出一元八角钱和两颗大白兔奶糖,递给服务员。
然后,说道:“阿姨,九斤叔叔是来送我们的,他不看电影。”
接着,又把冯念初往服务员面前一推,说道:“奶包阿姨今年十岁。
她看电影,应该半票,票价应该五角钱。
她不占座,也和我们一起打地铺。
应该只花三角钱。”
服务员听了,接过钱和糖,摸着他的小脸蛋,笑道:“你说什么,就算什么。
干脆,你来替我当这个服务员吧!”
冯念初听了,以为她不同意,忙说:“阿姨,我们四个人,只打两个地铺。
保管不多占地方,不影响别人看电影。”
服务员见她金发碧眼,汉语说得那么标准,笑道:“好吧!
谁让我,喜欢你们两个小朋友呢!
就听你们的安排吧!”
说完,让梁九斤送他们进去。
打好地铺出来,梁九斤问服务员:“我们要去武昌的三好职校。
汉阳的东门码头,有公共汽车,开去武昌吗?”
服务员想了一下,说道:“有是有。
不过,你们可以,直接在武昌的汉阳门码头下船啊!”
梁九斤听了,又问道:“终点的下客码头,不是汉阳东门码头吗?”
服务员见他不熟悉码头的交通站点,解释道:“这几年,客船多,班轮的航线非常密集,客运码头已经不够用。
到港的客船,要在江中慢游一段时间,等候靠泊的指令。
等允许靠泊了,船上的旅客下完,客船就得驶离码头。
它们或是到江心锚地抛锚,或是停靠在武昌的汉阳门码头。
这样,去武昌的旅客,就不用在汉阳下船,可以直接在武昌下,省得绕路了。”
梁九斤听了点头,接着又问:“我在武昌办完事情,就要去北京。
武昌有公共汽车,去汉口火车站吗?”
服务员边想边说:“有的!
汉口火车站去北京的火车票,比较多。
运气好的话,还能买到,只停靠大站的快车。”
梁九斤听了,谢过服务员,回客舱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起,梁九斤赶去放映室,接回了梁有余等人。
洗漱完毕,宗且示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和梁有余说着《永不消逝的电波》里的台词。
梁有余嘴里,在“滴滴答答”地念着,假装自己是男主角李侠,正在发电报。
宗且示在一边,大声地旁白道:“永别了!
同志们,我想念你们!
革命为重,牺牲我一人算什么?”
宗且若听了,赶紧捂住他的嘴巴,笑道:“哥,一大早说什么死,赶快吃饭。”
宗且示还没有说过瘾,甩开宗且若的手,继续说道:
“我们是无产阶级的战士,就要学会在任何条件下作战。”
冯念初听了,笑道:“幸亏第一部,就放了《永不消逝的电波》。
要不然,睡着了,你就学不出来了!”
宗且示听了,把头一偏,说道:“我可没有睡着,我那是,在闭着眼睛听呢!”
蒙不迟不相信,看着他,马上说道:“有本事,你就学一句《平原游击队》的台词,给大家听听!”
梁有余听了,赶紧给宗且示递话说:“在中国的土地上,绝不允许你们横行霸道!
我们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宗且示听了,也跟着说了一遍。
蒙不迟见了,捂住了梁有余的嘴巴,示意冯念初接着问。
冯念初心领神会,问道:“这句话,是谁说的?”
见宗且示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梁有余急了,奋力挣扎着说道:“李……向……阳。”
宗且示听了,马上笑道:“李向阳!”
冯念初见了,和蒙不迟一起,去捂梁有余的嘴巴,接着问:“李向阳是谁?”
宗且示见梁有余挣扎不脱,自己又不甘心被冯念初问倒。
于是,看着梁有余,犹犹豫豫地猜道:“是……
当然是解放军!”
众人听了,都笑他大白天说梦话,肯定只看了一部电影,就睡着了。
连围观的旅客,也跟着大笑起来。
秦关意见宗且示尴尬,给他递了水壶,笑道:“睡着了没看到,不难看!
说不出来,就乱说,那才丢人呢!”
宗且示接过水壶,假装喝水,没空回答秦关意。
这时,蒙不迟、冯念初放了手,让梁有余说话。
只见他走到宗且示身边,喘着粗气骂道:“你真是个小笨蛋!
电影的名字,明明是《平原游击队》。
游击队队员,怎么成了解放军战士?”
宗且示听了,讪讪一笑,说道:“今天晚上,我再去看一遍!”
艾叶听了说:“我可没钱,再让你去造经!”
宗且示微微一笑,说道:“不要钱,本王自有办法再看一遍。”
吃了早饭,梁有余、宗且示在五等舱门口坐不住。
两人见客船到了九江,有一些旅客,正在上下船,又提出,想出去转转。
艾叶拗不过梁有余,吩咐梁九斤、秦关意跟着。
这一次,四人在客轮启航之前,就转了回来。
蒙不迟见了奇怪,问道:“且示,这次怎么这么快,就转回来了?”
宗且示不想说实话,又怕他的读心术厉害,想都没想,说道:“客轮太小了,不够我们转的!”
冯念初听了,笑着问:“又有坐牢的感觉了?”
宗且示见了,嬉皮笑脸地点着头。
艾叶看着他,撇了撇嘴,笑道:“待上一小时,客舱就成了你的牢房。
待上一天,客轮也会成你的牢房。
待上一个月,南京就成了你的牢房。
待上一年,恐怕全中国,都要成你的牢房!
依我看,你干脆飞上天吧!”
宗且示听了,大摇其头,笑道:“不不不,本王可不喜欢,长一双翅膀飞上天!”
宗且若见他的样子好玩,笑着问:“哥,你不喜欢长翅膀,喜欢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