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慕云、冷双显听了,同时说道:“宗前辈请说。”
宗怀仁点头,接着说:“既然是学校的备战顾问,对学校的战前策划、战时行动和战后安排都要负起责任来。我是军人出身,额头上有帽沿印,手上有握枪老茧,这些军人的特殊标志,很容易被敌人辨认出来。我顾虑,遇到极端情况,自己万一被捕,敌人见我是抵抗军人,必定会迁怒附近的无辜百姓。”
冷双显点头说:“宗先生的顾虑有道理!不过,你本来可以去川渝避难,为了学校备战,甘愿留下来,与我们一起同仇敌忾,谋划可能面临的灾难。既然,你都不怕为民赴险,我们还怕什么迁怒加害?”
见众人听了,均表示赞同,宗怀仁也就不再说话了。
冷双显想了想,又说:“对于开办分校的事情,我理解得还不深,还请宗前辈详细说明一下。”
宗怀仁点头,说道:“我们学校,有三百多名师生,各人家境不同,想法就不同。想兼顾避难和教育两方面,就要给师生们提供多个分散的避难地点,让他们选择,这样才能留住更多的师生,以期在战后重整旗鼓。”
见众人点头,他又说:“其次,说到避难,首先要避开敌人的第一波攻击。虽然,躲在学校的地道里相对安全,但是,地道毕竟在南京城内,存在被攻破的可能性。如果能在城外设一两个分校,就算也遭到敌人的攻击,因不人重点攻击目标,全损风险相对较小。”
想了想,他接着说:“第三,设立分校,除了相对安全,对留校老师来说,也有了更多的战时工作机会,最重要的是,能把花露南岗学校的教学资料、办学经验分散保存,不至于因为战乱而失传。”
曾慕云听了,点头说:“我特别同意宗前辈的观点!战时的教学工作,在校址选择、校舍条件、办学规模和教员结构上,大可不必太讲究。工作重点在于保存学校的教师队伍、教学资产和教学资料,以图将来东山再起。”
林允娇听了,考虑起分校的地址,插话道:“我的班上,有一个学生叫司茭白,她的父母在南京沙洲圩生活,那个地方水网密布,交通不便,物产丰富。尤其盛产水八仙,即使受困时间长,全年也不乏食物,不知道能不能作为分校开设地点。”
蒙自然点头说:“我去过沙洲圩,那里树木茂密,食物丰富,在那里的村头塘埂,购买或者自建几间不起眼的民房,应该不是难事。不过,那里的缺点也很明显:地势平坦,基本是一马平川,到处都是水塘,无法开挖地道,藏身地下。”
宗怀仁边想边说:“我倒觉得,那是个好去处。从地形角度看,水塘和地道,都是御敌避难的好地方。何况,平坦的地貌,军事价值不大,不是敌军的进攻重点。”
喝了一口茶,他接着说:“如果,选择在沙洲圩设立分校,还要做四件事:第一,现场考察;第二,一旦决定下来,又准备去购房或者建房,就要把学校的备份教具,做防水处理,放进水塘收藏,并派一两个人去驻守,暂时不开展教学活动;第三,我们要做好战时教学预案,如果南京遭到攻击,一时之间,大家离不开地道,或者分校的避难地,也可以根据局势,及时启动教学活动,不能耽误同学们的学习进程;第四,要准备一个城内外交通的方案,这样,在躲过敌人的第一波攻击后,不管哪一边出现了问题,都有退路。”
众人听了,大受启发,又提出了几个备选地址,几点备战思路,在一起商议。
聊到最后,宗怀仁、冷双显与曾慕云商量,当场作出五个决定:“第一,由蒙自然负责联系蒙家药铺,打通地道,设置两间医疗处置室,同时增加药械的储备量;第二,由温习、温可可、商首夫和林允娇负责,在地道现有的空间基础上,开发出更多的空间来,同时增加油盐、粮食、燃料的储备;第三,由宗怀仁负责准备炸药,安放在合适的位置,同时保证炸药存放和使用的绝对安全;第四,由冷双显和曾慕云、张指柔带队,去沙洲圩等地考察,尽快在南京附近建立分校,分散保护教学资源;第五,由冷双显、曾慕云、温习、张指柔、蒙自然和宗怀仁负责,去兑换五万块大洋,以备不时之需。”
会议结束,蒙自然、张指柔、温习、曾慕云、冷双显和宗怀仁留下,又召开了资金筹措小会,会上决定:动用明朝金库里的白银,用几个月的时间,逐步在南京以及南京附近的城镇,兑换出五万块大洋,大洋不允许集中在南京兑换,以防暴露金库的秘密。
接着,众人用了整整半年时间,历经波折,才把时局会议作出的五项决定,逐步落实到位。
新增的两间医疗处置室,经蒙回春核验,内科、外科、妇产科、急救科、儿科等专科药械,完全符合基本临床医学标准。
在现有地道空间的基础上,开发了一些二层空间,油盐、粮食、燃料的储备量增加了百分之三十,足够三百人坚持四个月。
烈性炸药已经准备到位,除了在关键位置安排了摧毁性的布置,在明朝金库附近,还做了攻击性和掩埋性的双重布置,另外,又准备了一些手榴弹、手枪、步枪和弓箭。
在沙洲圩和双闸,安排了两个分校。为解决后顾之忧,分校均采取自建方式完成,学校安排蔡榕桂的亲戚,暂时在当地值守。
动用了六万两地道金库里的白银,兑换了六万块现大洋,在学校地道里面,留了五万块,在两个分校,各留了五千块。
1937年1月,寒假之前,冷双显再次组织召开备战工作会议,参加会议的有曾慕云、宗怀仁、温习、张指柔和各年级组组长,还特别邀请了艾叶、商首夫、林允娇、温可可、刘斛梗、芮康城、奚晓丹、付家欢、冯照山和侯佳佳等人列席。
会议开始,商首夫介绍了日本方面的情况,他说:“去年9月,第二次丰台事件以后,日军强占了北平的西南门户丰台,严重威胁到当地的中国驻军,加剧了华北的紧张局势。据可靠消息,日本军部同时制定了1937年度大规模侵略中国的作战计划:在华北,他们拟用八个师团占领以北平、天津为中心的华北五省;在华中,拟用五个师团,一部分进攻上海,一部分从杭州湾登陆,两军策应向南京作战;在华南,拟用一个师团占领广州地区。与此同时,以海军控制中国沿海及长江水域,协助陆军占领各战略要地。按此计划,日军准备用于侵华的兵力,将由1936年的9个师团增加到了14个。”
温习听了咂舌,问道:“这么大的规模,需要用多少军费啊!”
商首夫听了,又说:“为了保证侵略计划的顺利执行,日本1937年度的国家预算支出比上年度增加了30%,总数达到30.4亿日元。其中,军费预算占整个预算的近一半。为了维持这样巨大的支出,日本政府发行了大量的公债,增加了税收比例,这些政策,造成日本国内的通货膨胀和物价暴涨,加上1937年开始的新一轮资本主义世界经济危机的影响,日本的准战时经济体制已经面临困境。”
宗怀仁听了,咬牙说道:“真是穷凶极恶!”
商首夫点头,接着说:“的确,日本政府扩军备战的政策,日本人民也深受其害,大家对于受军部操纵的政府严重不满,这种不满,在统治集团内部也有反映。今年年初,广田内阁因军部同政党官僚之间的矛盾激化,被迫总辞职,这种情况下,统治集团感到国内政治、经济形势不稳,又看到西安事变和平解决以后,国共两党趋向合作,但是联合尚未牢固,英、法、美虽然给了蒋介石政府一定的援助,但态度并不积极。于是,他们急于乘机发动全面侵华战争,想以此来缓和国内矛盾,扩大在中国的殖民统治,加强同英、法、美等国及苏联在对抗中的地位。”
宗怀仁边想边说:“去年12月12日,为挽救民族危亡,劝谏蒋介石改变‘攘外必先安内’的既定国策,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张学良、杨虎城在临潼对蒋介石实行了兵谏,扣留来陕督战的蒋介石,发动了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他们提出抗日救国八项政治主张,逼着蒋介石抗日。12月25日,中共中央代表周恩来联合宋美龄、宋子文等人,劝说蒋介石接受‘停止内战、联共抗日’等六项主张,为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奠定了基础。”
说到这儿,他叹道:“目前,日本军国主义正积极谋划对中国发动侵略战争,妄图占领中国,并试图将中国变成其殖民地;而政府,正面临着严重的经济困难和民生问题,包括通货膨胀、粮食短缺、贫困和疾病等;在文化方面,中国面临着文化领域的危机,文化保守主义、激进主义泛滥。”众人听了,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曾慕云说:“面对目前的局势,我们学校已经采取了一些措施,来应对这些挑战。”说完,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资料,介绍了建立分校等一系列工作。
众人听了,频频点头,冷双显见了说:“会议结束以后,请大家利用家长会的机会,对家长和老师进行备战提醒,把学校备战情况和备战设施,给大家介绍到位,让大家对学校的相关安排,做到心中有数。”
会后,侯佳佳找到蒙自然,神秘兮兮地说:“蒙老师,今年九月份,九岁的你,带着九岁的侯佳佳、三岁的小九斤和四十九岁的周妈妈,要上演九场抗日大戏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