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大年瘫坐在值班室的木椅上,斑驳的墙面上挂着的老式挂钟“咔嗒咔嗒”地走着。
值班室的挂钟突然停摆,窗缝渗入的风掀起日历一角……
墙面上褪色的“破四旧”标语如伤口般裸露,任大年的呼吸顿时粗重如牛。
“咔!”他的指甲生生劈裂,在木桌抓出五道深痕:“他们用祖传的《镇魂谱》……点烟!”
烟灰缸里积攒的“大前门”烟蒂微微震颤,仿佛还是四十年前被掷入火堆的那包。
魏明注意到,任大年太阳穴的青筋正诡异地组成“镇压”二字……这是任家血脉被咒的反噬!
秒针每跳一下,都像是在他心上扎了一刀。
“特殊时期……”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那本泛黄的《殡葬管理条例》,“任家和文家被划为‘破四旧’对象,游街、批斗、下放……”
他的眼神涣散,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疯狂的年代。
窗外,一只乌鸦落在枯树上,发出刺耳的叫声。
任大年的手指突然收紧,在桌面上抓出几道白痕,“文家比我们更惨,他们祖上是摸金校尉,被扣上‘盗墓贼’的帽子……”
魏明和赵舒年对视一眼。
七星蔑刀上的铜钱无风自动,发出细微的“叮当”声。
“后来呢?”宁辰突然开口,他掌心的血簪微微发烫。
任大年苦笑一声,从抽屉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大前门”,颤抖着点上:“特殊时期结束后,国家推行火葬……任家彻底没了活路。”
烟头的火光在昏暗的值班室里忽明忽暗,映照着他脸上的皱纹。
“文家比我们聪明。”他吐出一口烟圈,烟雾中仿佛浮现出往日的景象,“他们本来就是靠死人吃饭的,转型得快……倒腾几件古董,很快就东山再起。”
窗外的乌鸦突然飞走,带起一阵阴风。
“80年代,文家给我们谋了这个守墓的差事。”
任大年的声音突然压低,“但他们没安好心……”
他的手指向墓园深处:“文家发现,比起古董,古墓里的亡魂更值钱……特别是那些古代工匠的魂魄。”
魏明眼神一凛,天珠在他掌心微微震动。
“他们用秘法囚禁亡魂,”任大年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让这些魂魄为他们制作‘明器’……那些东西,比真古董更邪门……”
天珠在魏明掌心突然激烈震动起来,珠内血丝扭曲成一张模糊的人脸。
“文家囚禁亡魂的秘法,是谁传授给他们的?”魏明吼道。
任大年见状猛地后退,后背撞上值班室斑驳的墙面,墙灰簌簌落下。
“那仙人……”任大年喉结滚动,“穿着白色旗袍,右眼角有颗朱砂痣……我在后山鬼市见过!”
他的声音突然卡住,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
魏明瞳孔骤缩——这分明是梅寒香的相貌!
龙鳞臂上的青鳞突然全部竖起,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幽光。
“接着说。”赵舒年的七星蔑刀横在任大年颈前,刀身上七枚铜钱微微震颤。
任大年额角渗出冷汗:“那仙人……给了文家一卷人皮竹简……”
他的目光突然涣散,仿佛陷入某种可怖的回忆,“竹简上的字……是用棺材钉蘸着尸油写的……”
窗外突然传来“沙沙”声,像是无数纸人在摩挲窗棂。
宁辰掌心的血簪突然渗出暗红液体,在地面汇成个“危”字。
“所以文家要任家守墓……”魏明的声音像淬了冰,“就为用墓园阴气养着那些亡魂?”
任大年颓然点头,枯瘦的手指指向后山方向。
“每到子夜,那些亡魂就会出现在鬼市……谁会跟钱过不去……任家穷怕了!”
电灯爆裂的刹那,玻璃碎片如雪花般飞溅。
每一片碎玻璃落地的瞬间,都映出不同的人脸……那些被困在鬼市的工匠亡魂,面容扭曲,无声嘶吼。
而与此同时……
万安县医院,急诊室。
刺眼的无影灯下,白梦呓躺在急救床上,脸色惨白如纸。
心电监护仪上的线条微弱起伏,仿佛随时会变成一条直线。
方程站在一旁,拳头攥得死紧,指节发白。
“血压60\/40,血氧82!”护士急促地报着数据。
医生扒开白梦呓的眼皮,瞳孔已经有些扩散:“准备强心针!快!”
方程的目光落在白梦呓的无名指上……那里有一圈淡淡的红痕,像是被什么细绳勒过。
更诡异的是,红痕周围的皮肤下,隐约有细小的黑丝在游动,如同活物。
“这……”方程刚想开口,突然听到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门被猛地推开,一名小护士惊慌失措地冲进来:“方、方警官!3号床的病人……”
方程心头一紧,3号床是之前从文氏大厦救出的另一名幸存者。
他快步冲出急诊室,拐进走廊尽头的病房。
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发冷……
病房的灯光剧烈闪烁,3号床病人的指甲已经剥落,指尖血肉模糊,却仍在墙上疯狂抓挠。
黑血写就的“柳”字如同活物,扭曲蠕动着向四周蔓延。
“让开!”林雪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她疾步冲入病房,手中《洗冤录集》哗啦翻动,泛黄的书页无风自动。
“啪……”厚重的古籍重重压在病人头顶。
书页间夹着的古老符纸泛起金光,病人顿时如遭雷击,浑身痉挛。
他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眼白瞬间被黑血充斥,却在下一秒……
“嗤!”一缕黑烟从病人口鼻中窜出,墙上的“柳”字如退潮般迅速消融,血渍逆流回病人指尖。
病人的身体猛地僵直,随后软倒回病床,瞳孔重新聚焦。
“暂时压住了。”林雪喘着气,指尖轻触书页上浮现的新血迹,“但《洗冤录集》显示……”
她突然噤声。
古籍某一页的插图上,赫然画着与病人手腕上一模一样的红痕图案,旁边小楷批注:“柳七牵魂丝,中者子时殁”
方程看向腕表……12:05。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警报,白梦呓的血压直线下跌。
走廊尽头,数盏顶灯接连爆裂,黑暗如潮水般向病房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