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刚进入跃迁轨道，小李的通讯就打了进来。
陈渊接通的时候，那小子正挤在操作台前，脸都快贴到屏幕上了。
“老大！你猜怎么着？”他声音拔得老高，“移民船那边发来的技术包，我昨晚翻了一宿，真让我找着东西了！”
林悦从旁边探头：“别一口一个老大，听着跟黑帮拜把子似的。”
“这不是表示尊敬嘛。”小李嘿嘿一笑，手指飞快敲着键盘，“重点是，赵师傅留下的日志里有个隐藏分区，加密方式特别老，一般人根本想不到用维修工牌的序列号当密钥。”
陈渊坐直了些：“说重点。”
“好嘞。”小李清了清嗓子，“里面记录了一个叫‘同步强化系统’的东西，说是早年实验机型上的辅助模块，能让驾驶员和机甲的神经反馈速度提升百分之三十。但后来因为风险太高，项目被封了。”
林悦皱眉：“风险高？有多高？”
“据说是初期测试时有人出现过短暂失忆，还有人手抖得连扳机都扣不了。后来这系统就被当成禁忌技术，资料也删得七七八八。”
陈渊盯着屏幕：“但他们还是留下了备份。”
“对！”小李点头，“而且不只是资料。我在北纬74区的设备清单里发现了零件编号，那些组件现在就在移民船的地下仓库里，一直没拆封。”
林悦转头看陈渊：“你是打算……”
“既然有现成的技术和零件，为什么不试试？”他说，“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反应速度。海盗的新机型越来越灵活，光靠经验拼不过。”
小李赶紧补充：“我不是吓唬你们，这玩意儿真挺邪门的。日志最后一页写着——‘非生死关头，勿启’。”
“赵铁锤也说过类似的话。”陈渊淡淡道，“但他教我的第一天就告诉我，机器不怕坏，怕的是没人敢修。”
舱内安静了几秒。
林悦叹了口气：“行吧，反正咱们也没退路了。问题是，谁来装？怎么试？”
“我来。”陈渊打开控制面板，“等到了赛博都市，先联系张宇借个安全调试室。顺便让小李把所有数据重新校验一遍，别到时候上机才发现少了个螺丝。”
小李立刻立正：“保证完成任务！”
林悦翻了个白眼：“你就差敬礼了。”
“这不是态度问题嘛。”小李挠头，“再说了，能参与这种事，比在食堂抢最后一份营养膏刺激多了。”
飞船继续向前，三人各自忙了起来。
陈渊调出机甲主控界面，开始梳理系统兼容性。林悦负责检查通讯链路，确保调试过程中不会断联。小李则一头扎进数据堆里，一边核对零件清单，一边嘀咕着什么“神经耦合阈值”“信号衰减率”。
几个小时后，赛博都市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
这座漂浮在大气层边缘的城市像一块巨大的电路板，层层叠叠的平台交错排列，霓虹灯管在金属结构间穿行，映得天空泛着蓝紫色的光。
他们刚接入城市导航信道，张宇的消息就来了。
“停靠b-12港，我已经清空了三层区域。”他的声音很稳，“监控系统刚升级完，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注意到异常。”
“谢了。”陈渊回了一句，“我们带了个麻烦过来。”
“比上次那个病毒还麻烦？”
“可能更头疼。”
“那就更该早点送来。”
落地后，张宇已经在出口等着。他穿着一身灰黑色作战服，肩上挎着便携式干扰器，见到陈渊第一句话就是：“听说移民船宣布自治了？”
“他们有自己的选择。”陈渊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不让这个选择变成牺牲。”
张宇看了他一眼：“你还是一样，不喜欢别人为你拼命。”
“我不需要拼命，只需要配合。”陈渊拍了下他的肩膀，“走吧，时间不多。”
调试室位于地下三层，原本是反抗组织用来破解军用系统的秘密据点。房间不大，但设备齐全，中央摆着一台半开放式的神经对接舱，外接三组稳定器。
小李一进门就两眼放光：“哇，这可是三代原型机才有的配置！”
“别光顾着兴奋。”林悦把他往边上推，“先干活。”
接下来的两天，几个人轮班倒。
小李负责解码原始程序，林悦监控外部信号波动，张宇在外围布防，防止城市管理者的巡逻队靠近。陈渊则反复模拟系统接入流程，一点点调整参数。
第三天凌晨，所有准备工作完成。
“最后确认一次。”林悦盯着屏幕，“电源稳定，神经反馈通道正常，应急切断装置已激活。你要现在上吗？”
陈渊站起身，脱掉外套。
“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躺进对接舱，头部连接环缓缓闭合。耳边响起机械女声：“系统启动，准备进行神经同步。”
小李站在控制台前，手心全是汗：“老大，要是感觉不对，立刻喊停啊。”
“明白。”
指示灯由红转绿。
一瞬间，陈渊感觉脑子里像是被人塞进了一根烧热的铁丝，顺着神经一路往下烫。眼前画面疯狂闪动，有地球老家的车库，有移民船的维修舱，有赵铁锤骂他手笨的样子，还有林悦举着能量饼冲他笑……
“心跳加快！”林悦喊了一声，“血压上升！”
“坚持住！”小李死死盯着波形图，“同步率在爬升！百分之四十……六十……七十！”
疼痛突然加剧。
陈渊咬紧牙关，手指抠住了座椅边缘。
“八十！还在涨！”小李声音发抖，“九十五！系统接管了！”
对接舱发出低沉嗡鸣，外部稳定器开始冒烟。
“断开！”张宇大吼，“马上断开！”
林悦伸手要去按紧急按钮。
就在这时，陈渊睁开了眼睛。
瞳孔颜色变了，带着一丝金属般的光泽。
他抬起手，轻轻做了个下压动作。
“别。”他说，“我没事。”
众人愣住。
“同步率……现在是一百一十。”小李看着读数，声音都变了，“这不可能……系统早就该崩溃了……”
陈渊坐起来，活动了下脖子。
“没有崩溃。”他说，“只是换了个方式运行。”
他走到墙边的训练靶机前，伸手一抓。
靶机自动启动，三枚高速弹头瞬间射出。
陈渊抬手，三发全被手掌夹住。
“以前我得靠预判。”他捏碎弹头，金属碎片从指缝滑落，“现在，它们飞得多快，我就有多快。”
林悦咽了口唾沫：“你这是……进化了？”
“不是进化。”陈渊摇头，“是匹配。这套系统一直在等一个能承受它的人。”
小李傻乎乎地问：“那……我现在喊你老大，不算过分吧？”
“算。”林悦一把搂住他脖子，“特别过分。”
张宇走过来，递过一份文件：“这是刚才记录的数据。我已经发给蒸汽城邦的老王，让他看看能不能批量生产这种模块。”
“先别急。”陈渊接过文件，“这东西不适合普通人。没有足够的机甲经验和神经耐受力，强行使用只会把自己搞废。”
“所以只能你用？”林悦问。
“目前来看，是。”他说，“但我可以教别人怎么调试，怎么控制节奏。至少，能让更多人有机会试试。”
张宇点头：“那就够了。有了这个，下次面对海盗舰队，我们就不只是防守。”
“不止是海盗。”陈渊看向窗外，“幕后那人已经开始行动，我们必须更快。”
正说着，终端响了。
是移民船发来的紧急信号。
小李接通后，李素芬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她脸色很差：“陈渊，我们发现一件事。联盟的补给船最近三次都没按时到达。而且……我们在轨道上监测到陌生舰队的信号特征，和上次袭击移民船的海盗型号一致。”
林悦皱眉：“可海盗不是已经被打残了吗？”
“除非……”陈渊眼神冷了下来，“有人在背后给他们输血。”
李素芬低声说：“我们怀疑，联盟内部有人在暗中支持他们。不然解释不了这些资源从哪来。”
房间里一片沉默。
“你们撤离了吗？”陈渊问。
“正在组织第一批妇孺转移。”她说，“但我们不能一直躲。如果你那边准备好了，能不能……”
“我明白。”陈渊打断她，“我会尽快回来。”
通讯结束。
林悦看着他：“你是打算回去打一场？”
“不是打算。”他走向门口，“是必须。”
小李急忙追上去：“那我呢？我能干什么？”
陈渊停下脚步。
“你留下，把这套系统的操作手册写出来。每一个参数，每一步流程，都要记清楚。”
“然后呢？”
“然后。”他回头看了眼对接舱，“让更多人，能接下这把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