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车底下的油滴还在往下落,一滴接一滴,砸在地面的金属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张宇猛地后退一步,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电击棒。他盯着那女人:“这车动过手脚。”
女人皱眉:“什么?”
“车底漏的是冷却液,不是机油。”张宇声音压得很低,“正常车不会在这种地方漏冷却液。”
医生G也反应过来,立刻把保温箱往墙角一放,往后缩了半步。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了:“有人换过我的车?不可能,这是我亲手藏的……”
话没说完,她突然抬手示意安静。
远处传来引擎启动的声音,由远及近,节奏很稳,但频率不对——不是巡逻艇那种嗡鸣,更像是改装过的越野车,动力系统被调高了输出。
“三辆车。”张宇贴着墙往外看,“没有警灯,但车身加装了电磁锁扣,是执法队的便衣车。”
女人咬牙:“他们提前布控了撤离路线,就等着我们上钩。”
医生G看向张宇:“现在怎么办?硬闯停靠港太危险,那边肯定也被封锁了。”
张宇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计时器:“药还有两个半小时的有效期,我们必须在这之前离开中立区。”
“东边有条货运隧道。”女人快速说,“通往废弃轨道站,以前走私的人走那儿。但我一个人也没法带你们过去,路上有两道自动识别门,需要双人权限。”
“谁的权限?”张宇问。
“维修组和医疗组各一个。”她说,“我有维修的,缺医疗的。”
医生G立刻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刷卡?可我的身份已经被标记了,一刷就会触发警报。”
“不一定要你刷。”张宇忽然笑了,“我们可以让系统以为是你刷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扁平,黑色,上面有几个按钮。
“这是陈渊给的信号模拟器。”他说,“能复制生物信号,持续三十秒。前提是得先拿到目标的权限数据。”
女人摇头:“医疗组值班的都在主楼,根本进不去。”
“不用进。”张宇指了指头顶的通风管,“刚才我们爬出来的那条路,通向三层员工休息区。我记得那里有个自动登记机,每个人进出都要打卡。”
医生G眼睛一亮:“你是说……趁人进去的时候,偷录他们的权限信息?”
“对。”张宇点头,“只要有人刷一次卡,我们就能截取信号,再用模拟器伪造身份。”
女人犹豫:“可万一抓不到合适的时机呢?要是来的是普通职员,权限不够怎么办?”
“那就等。”张宇把盒子塞进衣服内袋,“反正我们也没别的选择。”
三人退回仓库深处,找了个监控死角蹲下。女人从随身包里拿出一台老旧的手持屏,连上通风管里的微型探测器,屏幕上开始跳动走廊的画面。
“信号接通了。”她说,“能看到登记机前的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十分钟后,画面里出现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胸前挂着工牌,走到登记机前,伸手一刷。
“就是她!”医生G低声说,“她是b区冷库的技术主管,权限够用!”
张宇立刻按下模拟器上的记录键,红灯闪了三下。
“信号已捕获。”他收起设备,“接下来,我们得引她再来一次。”
女人皱眉:“怎么引?总不能打电话让她下来吧?”
“不用那么麻烦。”张宇笑了笑,“等会儿我会让系统给她发一条紧急通知,说地下三层的温控出了问题,需要她现场处理。”
“你还能黑进系统?”医生G惊讶。
“不是黑。”张宇摇头,“只是利用他们自己的漏洞。刚才在控制室,我顺手植入了一个延迟指令,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他又操作了几下,屏幕上跳出一条确认提示:**“通知已发送至技术主管终端”。**
五分钟后,那人果然再次出现在走廊,快步走向电梯。
“她来了!”女人压低声音。
张宇和医生G迅速爬回通风管,按照原路返回。女人则提前绕到另一侧,准备在识别门前接应。
当技术主管走进地下三层走廊时,张宇已经在通风管出口附近架好了信号发射器。
“准备。”他轻声说。
医生G深吸一口气,打开模拟器,按下启动键。
绿灯亮起。
她们俩并肩站在识别门前,像两名刚下班的工作人员。
门上的扫描仪亮起蓝光,扫过她们的脸和手掌。
几秒钟后,滴的一声。
“权限验证通过。”
门开了。
“成了!”医生G差点喊出来。
两人快步穿过第一道门,直奔第二道。这里需要双重认证,必须同时刷身份卡和人脸识别。
张宇早有准备,把模拟器贴在识别面板旁边,手动触发信号重播。
蓝光再次扫过。
滴。
“通过。”
第二道门开启的瞬间,外面传来一声厉喝:“站住!你们是谁?”
一名安保人员正从拐角冲出来,手里举着电击枪。
张宇反应极快,一把推开医生G,自己侧身躲开第一发攻击。电击弹擦着他肩膀飞过,打在墙上冒出火花。
“跑!”他大喊。
三人拼命往前冲,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第二道门开始自动闭合,只剩半米宽的缝隙。
女人最先钻过去,转身用力撑住门框。医生G紧跟着出去,张宇最后一个,在门即将合拢时硬生生挤了出去,膝盖磕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快走!”女人拉他起来。
前方就是货运隧道入口,铁门半塌,里面漆黑一片。
三人一头扎进去,沿着斜坡往下跑。隧道年久失修,到处都是断裂的电缆和掉落的管道,脚下坑洼不平。
跑了约莫十分钟,身后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应该甩掉了。”医生G喘着气靠在墙上。
张宇掏出计时器看了一眼:“还剩一小时四十三分钟。”
女人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破旧的地图摊在地上:“顺着这条隧道,大概二十公里能到废弃轨道站。那里有辆备用运输车,可以直接飞出中立区。”
“有燃料吗?”张宇问。
“加满了。”她说,“但路上有两个检查点,都是自动哨塔,靠人脸和车牌识别。”
“车牌可以遮。”张宇说,“人脸……得想办法。”
医生G忽然想起什么:“我包里还有两张伪装贴膜,是上次行动剩下的,能改 facial 特征。”
“别用那个词。”张宇打断,“说‘面部轮廓’。”
医生G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哦,就是那种能贴在脸上的软膜,改变五官形状的那种。”
“够用。”张宇接过贴膜看了看,“等会儿经过哨塔时,我们减速,贴好就走,别停留。”
三人继续前进。
隧道越走越窄,空气变得潮湿闷热。头顶时不时滴下水珠,打在头上凉飕飕的。
途中遇到一段塌方路段,只能从侧面的小检修道绕行。张宇走在最前面,用手电照路,发现墙上有个小洞,里面塞着一张纸条。
他拿出来一看,字迹潦草:
**“别信穿灰衣服的人。”**
下面还画了个箭头,指向隧道深处。
“又来了?”医生G凑过来看,“这谁留的?”
“不知道。”张宇把纸条收进口袋,“但既然特意留这儿,肯定有用意。”
女人神色凝重:“灰衣服……维修组平时穿蓝色工服,管理层是白色,灰衣服的只有……监察科。”
“监察科?”张宇眯眼,“那是直属管理者的特勤部门,负责内部审查。”
“对。”女人点头,“他们最近在清查走私链,抓了好几个线人。”
张宇冷笑:“所以有人想提醒我们,监察科已经盯上这条路了?”
“有可能。”医生G说,“但我们没得选,只能继续走。”
“那就小心点。”张宇把电击棒拿在手里,“接下来每一步都得盯着周围。”
又走了十几分钟,前方出现一道铁栅栏,后面就是第一个哨塔,灯光照得地面发白。
三人趴在拐角观察。
哨塔是全自动的,摄像头不停转动,地面有压力感应带,车辆驶过才会开启识别程序。
“等一辆货车经过。”张宇说,“我们跟在后面,借它的信号混过去。”
几分钟后,一辆满载零件的运输车缓缓驶来。
就在它进入识别区的瞬间,三人贴着墙根快速靠近,紧跟其后。
摄像头扫过车牌,发出“嘀”的一声。
车顺利通过。
张宇三人正要迈步,突然,一道红光从塔顶射下,停在他们脚前。
“检测到未登记人员。”机械音响起,“请立即离开监测区域。”
“糟了!”医生G低呼。
张宇一把抓住她手腕:“跑!”
三人转身就冲,身后警报声骤然拉响。
“第二道哨塔更严!”女人喊,“我们得换路线!”
张宇一边跑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信号模拟器,快速按了几下。
“我试试干扰它。”
他把设备扔向哨塔方向。
几秒后,红光闪烁两下,熄灭了。
“管用了!”医生G惊喜。
“只能撑三十秒。”张宇喘着气,“快走!”
他们拼尽全力往前冲,终于看到隧道尽头的光。
外面是一片荒废的轨道站,杂草丛生,几节破旧的车厢歪斜地停在铁轨上。
远处,一辆银灰色的运输车静静停在空地上,车顶盖着防水布。
“车在那儿!”女人指着。
三人狂奔过去。
张宇拉开驾驶舱门,跳上去发动引擎。
机器轰鸣一声,启动成功。
“走!”
他猛踩油门,车子冲出轨道站,朝着星空下的荒野疾驰而去。
后视镜里,中立区的灯光逐渐变小,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医生G松了口气,靠在座椅上:“总算出来了。”
张宇看了眼计时器:**还剩五十二分钟**。
他握紧方向盘,眼神沉稳。
“现在,该把药送回去了。”
车轮碾过碎石,扬起一阵尘土。
前方是一条笔直的公路,通向远方的星际港口。
突然,副驾驶座下的保温箱发出一声轻响。
像是什么东西松动了。
张宇低头看了一眼。
箱角的密封条正在缓慢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