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残骸堆里，陈渊趴在地上，右手还死死抓着那枚干扰胶囊。左腿勉强支地，右腿已经断了，金属骨架露在外面，电线垂着冒火花。他喘得厉害，面罩裂了一道缝，吸进的空气带着铁锈味。
头目缓缓转过身，背部装甲缝隙里的脉冲炮口开始泛红。
就是现在。
陈渊把干扰胶囊塞进左手，用牙齿咬住护臂碎片，硬生生从破损的装甲上掰下一块三角形金属片。他把它卡在胶囊前端，做成一个歪歪扭扭的弹头。
头顶那根断裂的支架还在晃，反射出微弱的光。
他眯起眼，估算角度。上次赵铁锤教他修牵引钩索的时候说过：“斜面反弹要看三点——起点、撞点、落点。差一毫米都打不中。”
现在这三点全靠他自己算。
头目重心移动，脚步顿了一下。
0.5秒。
陈渊抬手，把改装过的干扰胶囊贴在支架斜面上，用力一推。
金属片顺着倾斜的钢梁滑出去，在空中划了道弧线，撞向对方背部缝隙。
“叮”一声轻响。
卡进去了。
几乎同时，脉冲炮充能完成，红光暴涨。
可就在开火前的一瞬，干扰胶囊炸了。
一道电弧从缝隙里窜出来，头目的机甲猛地一僵，炮口偏移，光束擦着陈渊头顶射过去，把天花板轰出个大洞。
灰尘哗啦啦往下掉。
陈渊没时间喘气。他知道干扰最多撑0.6秒。
他伸手摸到腰后的牵引钩索发射器，手指在侧面找到那个手动泄压阀。这是老王以前在蒸汽城邦教他的土办法——高压气罐强行引爆，能当推进器用。
他拧到底。
“砰！”
线缆里的气体瞬间爆燃，反冲力把他整个人往前推了三米。破烂的机甲在地上滑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头目的系统刚恢复，还没站稳。
陈渊借着惯性，把液压刀高高举起，对准驾驶舱颈部环形接缝狠狠扎下去。
刀尖撞上合金层，发出“嘎吱”怪响。
卡住了。
里面的主能源管线就在下面，只差一点就能切断。
头目反应过来，猛地甩动肩膀，想把他甩飞。但陈渊用尽力气压住刀柄，整个人挂在上面，像钉子一样死死卡住。
“给我——断！”
他吼了一声，左臂残存的动力全数输出，膝盖顶住机甲残壳，身体前倾，把全身重量压上去。
“咔！”
一声闷响，液压刀终于切进接缝。
蓝光从裂缝里喷出来，像是漏电的插座。
紧接着，机甲内部传来一阵急促的警报声，频率越来越高。
头目在频道里怒吼：“你找死——！”
话没说完，驾驶舱下方突然爆出一团火球。
冲击波把他整个人掀了起来，机甲失去平衡，往后倒去，砸穿一层地板，坠入底层通道。爆炸的火光顺着裂缝往上涌，照亮了整个指挥区。
烟尘弥漫。
陈渊被气浪掀翻，摔在一堆碎零件上。机甲彻底不动了，左臂垂下来，关节处冒出黑烟。他靠着一块控制台残骸坐起来，呼吸又急又浅。
他抬起还能动的那只手，按了下通讯器。
“有人吗？能听到就回一句。”
等了几秒，没声音。
他又试了一遍。
“我是陈渊，海盗头目的机甲毁了，位置在旗舰指挥区核心，需要支援。”
还是没人回应。
他放下手，抬头看。天花板烧得焦黑，几根管道耷拉着，滴着不明液体。远处传来零星枪声，但越来越远，像是战斗已经结束。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机甲。
右腿断了，左臂报废，面罩裂得像蜘蛛网，呼吸时能感觉到凉风灌进来。但他还活着。
这时候，底层通道传来一声闷响。
是金属撞击的声音。
接着，有东西在动。
陈渊立刻绷紧身体，手摸向腰侧，想找点还能用的武器。结果只摸到半截电缆和一块烧变形的电池。
他盯着那道裂缝。
动静停了几秒。
然后，一只机械手臂从下面伸了出来，五指张开，掌心朝上，像是要爬上来。
那手漆黑一片，表面布满裂痕，关节处冒着火星。
但它还在动。
陈渊慢慢把手移到通讯器上，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方。
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只手一点点攀上边缘。
火光映在金属表面，照出扭曲的倒影。
他按下通讯键，声音很轻。
“别靠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