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亮了。
陈渊盯着那行字,手指在读卡槽边缘轻轻划过。刚才用铁丝触发的小孔还在微微发烫,像是刚被电流穿过。他没急着进下一步操作,而是回头看了眼老王。
“门有电了,但不一定能开。”他说,“这种老式系统一旦重启,第一件事就是上报异常接入。”
老王点点头,靠在报废的冷却机组边上,喘气还没完全平下来。“那现在怎么办?等它自己识别通过?”
“不。”陈渊从工具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信号干扰盒,“我让它以为这是正常维护指令。”
他把盒子贴在读卡器侧面,按下开关。指示灯由红转绿,接着闪了三下,自动熄灭。
“好了。”他伸手拧动门把手,“最多争取两分钟窗口,够我们进去查一圈。”
门开了条缝,里面漆黑一片。空气更冷,带着金属和机油混合的味道。两人猫腰钻进去,陈渊顺手带上防火门,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外面的动静。
屋内不大,墙边立着几排铁皮柜,编号模糊不清。天花板上吊着一盏应急灯,闪了几下,终于亮起昏黄的光。地上积着灰,脚印杂乱,明显不止一人来过。
“图纸残片上的标记是b2-西区07号节点。”陈渊低声说,“得找对应编号的柜子。”
他走到最近的一排,拉开最上面的抽屉。空的。第二层锁死了,用力拽了几下也没反应。第三层堆着几本泛黄的日志册,纸页脆得像饼干,一碰就掉渣。
“这玩意儿三十年没人翻了吧。”老王翻了翻其中一本,咳嗽两声,“全是设备参数,还有维修记录。”
“三年零七个月前有一次压力阀校准失败。”陈渊接过日志,目光落在某一页上,“那天之后,这个区域就被封了。”
“你记得这么清楚?”老王愣了。
“刚才保险柜上的刻字。”陈渊合上日志,“有人特意留下这句话,不是巧合。”
他继续往角落走,逐一检查柜体编号。大部分都锈蚀严重,数字已经看不清。直到最后一排,靠墙角那个柜子上,勉强能辨认出“07”两个数字。
“就是它。”他说。
柜子表面和其他一样破旧,但底部边缘有些不对劲——灰尘分布不均,像是最近被人挪动过。陈渊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后壁夹层,指尖碰到一处凸起。
“这里有机关。”
他掏出一把小刀,撬开外层铁皮。下面露出一个旋钮,样式古老,像是靠气压驱动的机械锁。
“转多少圈?”老王问。
“试试三圈。”陈渊回忆着赛博都市时期接触过的老系统逻辑,“很多应急装置都用三次确认机制。”
他慢慢旋转旋钮。第一圈,无声。第二圈,听到轻微摩擦声。第三圈到底时,“咔”的一声,地面震动了一下。
两人迅速后退。
只见靠近墙角的一块地砖缓缓升起,露出下方一台小型保险柜。柜身银灰色,表面没有任何按钮或插口,只在把手内侧刻了一行极细的小字:
最后一次维护:三年零七个月,压力阀校准失败。
“又是这句话。”老王皱眉。
“不是废话。”陈渊盯着那行字,“这是密码提示。”
他掏出随身信号仪,在备注栏快速计算。“三年零七个月,按天算是1300天。”
他将数字输入保险柜正面隐藏的触控区。屏幕一闪,绿灯亮起,柜门自动弹开。
“成了。”他松了口气。
柜子里没有设计图原件,只有一份密封档案袋和一枚黑色数据芯片。档案袋上写着“调度中心内部备忘”,落款日期正是三年前。
陈渊打开袋子,抽出一张手写纸条:
主图已转移至地下三层加密舱,双人虹膜+动态密码轮转,每日六点更新。原存放点仅保留通道图与权限模拟程序。若遇紧急情况,可尝试通过b2通风井接入备用线路,但成功率低于40%。
他看完,递给老王。
老王看完脸色变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拿到的只是‘怎么去’的信息,而不是‘怎么开门’的办法?”
“准确说,是知道了目标在哪。”陈渊把芯片插入信号仪,“看看有没有更多细节。”
屏幕上跳出一张三维结构图,标注了一条隐秘通道,起点就在他们头顶上方的通风管道。另一部分显示的是密码轮转规律的部分序列,后面被打上了星号遮盖。
“只剩一半信息。”老王咽了口唾沫,“而且这密码每天换,我们要是今晚拿不到,就得再等24小时。”
“不。”陈渊指着倒计时窗口,“还有十二小时。说明下次轮换在明天早上六点。”
“可我们怎么进加密舱?需要两个人的虹膜,还得实时匹配动态码。咱们连一个权限都没有。”
陈渊没说话,而是抬头看向天花板。通风口格栅松动了一角,边缘有刮痕,显然有人爬过。
“有人比我们先到一步。”他说,“而且成功进出了几次。”
“那为什么没把图拿走?”
“可能也卡在最后一关。”陈渊收起芯片,“或者,他们在等某个时机。”
老王忽然压低声音:“会不会……是李工长干的?”
“不可能。”陈渊摇头,“他身上没带任何高级权限卡,而且他对这套系统了解有限。真正懂这些的人,早就离开了城邦。”
“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在这干等吧?”
陈渊走到保险柜前,再次检查内部结构。他在夹层角落发现一个小凹槽,几乎看不见。伸手一抠,取出一张微型存储卡。
“还有一个备份。”他插进信号仪。
这次跳出一段视频日志。画面晃动,背景像是某个控制室。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坐在桌前,神情疲惫。
“如果你们看到这段记录,说明我已经不在了。”男人开口,“我是动力核心项目最后一名工程师。设计图确实转移到了地下三层,但我设置了额外保护——真正的开启密钥,藏在三个不同地点。这张芯片只是其中之一。”
画面停顿一秒。
“第二个线索在城东废料场的旧反应堆里,第三个……在你们刚刚走过的排水管尽头,有个红色检修箱,里面有启动密钥的物理模组。”
视频结束。
老王听完直摇头:“搞了半天,人家早设好局了。这不是偷图,是闯关啊。”
“但至少我们知道方向了。”陈渊把两张芯片收好,“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去找另外两个线索,拼出完整密钥;要么想办法复制别人的权限。”
“你觉得哪种快?”
“都不快。”陈渊看着防火门,“但我们已经没得选了。”
老王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你说,要是赵铁锤还在,他会咋办?”
陈渊一顿,眼神微动。“他会说——修机器哪有不敢拆的道理,大不了炸了重装。”
“所以呢?”
“所以。”陈渊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我们先把通风井探一遍。既然有人能进出,那就说明路是通的。”
他走向梯子,回头看了眼老王。“跟上来吗?”
老王咧嘴一笑:“都到这儿了,还能让你一个人送死?”
他刚迈出一步,头顶的通风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震动。
灰尘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