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陈渊没动，机甲炮口还对着那道缝隙。蓝光从里面透出来，照在地面上的一层灰上，像是谁撒了一把碎玻璃。
“刚才没人说话，它自己开的。”张宇低声说，“是不是我们踩到什么触发点了？”
“不像。”陈渊盯着门缝里的动静，“如果是陷阱，不会等到现在才启动。”
他伸手示意张宇后退两步，自己往前走了半米，探照灯顺着门缝扫进去。通道不算宽，两边是锈蚀的金属壁，地上有几道车轮压过的痕迹，很新，边缘还没积灰。
“有人来过。”他说，“而且用的是带动力底盘的设备。”
张宇皱眉：“他们比我们早进来了？”
“不一定。”陈渊收回视线，“可能是远程控制开启的。这地方有电，说明背后连着某个系统。”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队员，“你们先退到岔口待命，我和张宇进去看看。”
“你一个人去？”张宇拉住他胳膊，“万一里面埋了自动炮台呢？”
“所以你得在外面接应。”陈渊拍了下他的手，“真出事，你还能跑。我要是被卡住了，你得知道往哪炸墙救我。”
张宇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一句：“十分钟，超时我就叫人冲进去。”
陈渊点头，迈步跨过门槛。
脚踩下去的时候，地面轻微震动了一下，像是某种感应装置被激活了。头顶的灯一节节亮起，一直延伸到远处拐角，光线忽明忽暗，像老式荧光管接触不良。
他走得很慢，机甲每一步都控制着力道，避免引发共振。墙壁上有编号，刻在金属板上，格式和之前在废弃终端背面看到的一模一样。
“果然是同一批人用的通道。”他在通讯频道里说，“不是民用维修线，是秘密节点。”
“你要不要试试关掉电源？”张宇的声音从耳机传来，“说不定能切断他们的追踪信号。”
“不行。”陈渊蹲下身，检查地上的轮印，“这条路还在运行，突然断电反而会触发警报。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躲，是让他们自己撞墙。”
他站起身，回头看了眼入口方向，“让其他人撤远点，接下来我们要引蛇出洞。”
——
追兵的速度比预想中快。
十五分钟后，第一组信号出现在外围入口三百米处。热成像显示至少八人，配备重型外骨骼，肩上有信号增幅器。
“他们带了穿墙雷达。”张宇盯着手持终端，“已经锁定我们进来的路线了。”
“那就给他们看想看的东西。”陈渊打开机甲背部储物格，取出两个报废的巡检机器人核心，“帮我把这些东西送到南北支道尽头，离交汇点越远越好。”
“又要搞假目标？”张宇接过零件，“上次磁力雷还能炸一下，这次就靠两个破铁疙瘩？”
“它们会‘走’。”陈渊拆开其中一个核心，在电路板上焊了几根导线，“充个定时脉冲，让它每隔三十秒发一次脚步模拟信号。人形热源+规律移动，足够骗过自动识别系统。”
张宇看了看手里的零件，忍不住吐槽：“你这属于拿垃圾堆拼战术了。”
“战场上没有垃圾，只有能不能用的东西。”陈渊把最后一个焊点封好，“你带人去布置，我来点火。”
张宇走后，陈渊独自返回中央通道。他在地上涂了一圈导电凝胶，形状像是一串脚印，又从机甲底部接出一根细线，连到十米外的应急警报按钮上。
做完这些，他爬上旁边一条检修梯，躲在高处。
五分钟后，南侧支道的假信号开始运作。北边那个因为焊接松动，延迟了两分钟才启动，反而显得更真实——没人能保证两台设备完全同步。
追兵果然上当。
主力队伍分成两拨，一队往北，另一队直扑南边冷却管区。剩下三人继续沿主干道推进，速度放慢，明显提高了戒备。
“来了。”陈渊盯着屏幕。
三名突击队员进入视野，手持探测仪，一边扫描一边前进。当中那人背着信号增强器，腰间挂着一个小型中继站。
他们在导电凝胶印迹前停下。
“有热源残留。”一人说，“刚走过不久。”
“往深处去了。”另一个查看雷达，“信号有点乱，但方向没错。”
带队的挥手示意继续前进。
就在他们踏过警报线的瞬间，陈渊按下遥控开关。
刺耳的蜂鸣声炸响，整条通道的灯疯狂闪烁。墙体上的警示牌亮起红字：“系统入侵检测——启动隔离协议”。
“撤！”对方立刻反应过来，“是陷阱！”
可已经晚了。
陈渊早就切断了这段区域的远程控制权限，警报一旦触发，液压闸门就会自动落下。厚重的合金板从天花板滑出，咔的一声锁死通道两端。
三个人被困在中间。
“现在怎么办？”张宇在通讯里问。
“等。”陈渊盯着监控画面，“他们被困住了，但外面还有人。真正的追兵，现在才要进来。”
——
第三梯队出现在二十分钟后。
六人小队，清一色轻型装甲，手持穿墙成像仪。领头的那个戴着战术目镜，走路时不扫地面，而是盯着空中某条虚拟路径——显然是直接读取追踪数据。
“这帮人不好糊弄。”张宇压低声音，“之前的假信号已经被识破了。”
“那就不用假的。”陈渊翻开机甲肩部模块面板，“给他们来点真的。”
他调出城市基建图谱，找到上方那根贯穿多层的老化支撑梁。资料显示这是旧时代承重结构，连接三层隧道和地面变电站，年久失修，维修记录停留在二十年前。
“只要震频对得上，它撑不了几次共振。”
他把震波模块频率设为17.3赫兹，这是钢材最容易产生疲劳的区间。然后将输出模式调成间歇脉冲，每次持续三秒，间隔五秒。
第一次震动传来时，追兵只是抬头看了眼顶棚。
第二次，混凝土开始掉渣。
第三次，其中一人发现了异常：“上面有问题！快走！”
但他们刚转身，陈渊加大了功率。
轰！
整根梁柱断裂，砸穿两层楼板，带动周边支架连锁崩塌。烟尘瞬间吞没了整段通道，监控画面一片雪花。
等灰尘散了些，机甲扫描结果显示：所有热信号消失。
“封死了。”张宇松了口气，“这下他们短时间别想追上来了。”
“不止是追不上。”陈渊关闭震波模块，机甲右腿发出一声轻响，“这条路彻底断了。他们要是想挖，至少得花两天。”
他沿着残骸边缘往前走了一段，确认塌方完全堵死了通道，才转身往回走。
回到预定汇合点时，张宇已经在一间封闭检修室里架好了临时平台。墙上有个备用电源接口，正冒着微弱火花，勉强能供电。
“找到了个还能用的地方。”张宇指着角落的防爆门，“门能锁，电也能撑一阵子。”
陈渊走进去，摘下头盔，靠在墙边坐下。他从腰侧取下防水金属盒，放在桌上。
“资料还在。”他说，“现在可以安心看了。”
张宇看着他满手油污和干涸的血迹，“你不休息一会儿？”
“等看完再说。”陈渊打开盒子，“他们逼我们往南，又特意打开这扇门，肯定不想让我们碰这里面的东西。越是这样，越说明它重要。”
他把芯片插进读取器。
屏幕亮起的瞬间，一行小字跳了出来：
【检测到隐藏响应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