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撕裂空间的瞬间，陈渊的视野被一片刺目的白光吞没。冲击波撞在机甲外壳上，左臂装甲直接炸开一道口子，液压油像血一样喷出来，在真空中拉出几道细长的丝线。
“左臂动力下降百分之四十。”系统提示音冷冰冰地响起来。
他没时间骂娘，立刻推动操纵杆，借着爆炸的反作用力向右后方翻滚。mK-3沉重的机身砸在飞船外壁，滑行一段距离后撞上一堆废弃的推进器残骸，这才稳住。
“铁鲸”的第二发炮弹擦着头顶飞过，把后面的金属舱体轰成碎片。
“好家伙，这是真想把我打成筛子。”陈渊喘了口气，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滑动，调出左臂损伤报告。液压回路漏压，但主控线路还在工作，还能动。
他想起赵铁锤说过的话：“别跟大力士比力气，你要比反应。”
抬头看去，“铁鲸”正缓缓抬起肩炮，炮管开始泛起蓝光。又是充能。
他盯着那根炮管，心里默数。一秒都没到，炮口亮度就停住了。0.8秒，和刚才一样。
“有规律就行。”他咬牙，操纵机甲从残骸后冲出，贴着船体低空冲刺。三步、五步、八步——刚好进入对方射击死角。
“铁鲸”炮口一偏，重新锁定，但这一耽误，陈渊已经躲进另一片维修吊架的阴影里。
“有效。”他咧了下嘴，“原来你也不是全自动AI。”
通讯频道里传来小李的声音：“陈哥！你刚才是不是闪过去了？我没看错吧？”
“别说话。”赵铁锤的声音紧接着响起，“省点频道带宽。”
但陈渊知道，刚才那一套动作已经被主控室看在眼里。
他靠在吊架支柱上，稍微缓了口气。左臂的警报还在闪红光，但他已经顾不上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拖住这台大家伙，给能源模块转移争取时间。
远处，“铁鲸”迈步前进，每一步都让飞船外壳震一下。它不再急着开炮，而是慢慢逼近，像是在测试陈渊的反应节奏。
“想玩心理战？”陈渊冷笑，“我调试机械的时候，你还在练怎么按按钮呢。”
他打开战术地图，标记出周围可用的掩体位置。前方二十米有个断裂的货舱门，斜插在船体上，能挡住大角度射击。再远点是一排废弃的燃料罐，虽然危险，但爆炸范围可控。
“得动起来，不能让它牵着鼻子走。”
他深吸一口气，推动操纵杆，mK-3再次启动，沿着Z字路线向前移动。每次接近掩体就立刻变向，不让对方预判轨迹。
“铁鲸”果然又抬起了炮。
陈渊早有准备，就在炮管开始发光的瞬间，他猛地加速，冲向货舱门。炮弹落空，炸在空处，火光映得整个左舷一片通红。
“成了。”他靠在舱门后，心跳终于慢了一拍。
可还没等他松劲，“铁鲸”突然收起肩炮，右臂的等离子切割臂“嗡”地一声亮了起来。高温刃口旋转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它要近战了。
陈渊瞳孔一缩。mK-3的武器系统是右臂能量枪，但在剧烈震动中一直无法稳定锁定。刚才还能靠掩体周旋，现在对方贴脸，拼的就是谁先打出有效伤害。
“手动模式。”他果断切换系统设置，关闭自动瞄准和陀螺仪稳定。屏幕上的十字准星变得晃动剧烈，但他反而松了口气。
这才是他熟悉的操作方式。
在地球上修精密仪器时，他从不用全自动校准，都是靠手感微调参数。现在也一样。
他一边后退，一边用左手调整陀螺仪阻尼值，右手轻轻拨动瞄准钮。就像当年拧紧一个松动的轴承，一点点找到最佳平衡点。
“稳了。”他轻声说。
“铁鲸”已经冲到十米内，高高跃起，切割臂朝他当头劈下。
陈渊没有后退，反而往前半步，侧身一闪，同时右臂抬起，能量枪连射三发短脉冲。
子弹精准打在“铁鲸”右肩散热格栅上，火花四溅。那一瞬间，对方的动作明显卡了一下，落地时踉跄了半步。
“打中了！”小李在频道里喊出声，“陈哥你打中了！”
“闭嘴！”赵铁锤吼了一句。
但已经晚了。
两架小型海盗机甲从侧翼包抄过来，显然是被小李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它们速度快，武器轻便，专打游击。
“麻烦来了。”陈渊迅速后撤，mK-3踩着倾斜的船壳往后退，同时不断查看雷达。两个红点紧追不舍，正从左右夹击。
他扫了眼周围环境。身后是那排废弃燃料罐，虽然危险，但现在没得选。
他猛推操纵杆，机甲冲进燃料罐阵列，故意放慢速度，引诱对方靠近。两台辅助机甲果然追了进来，其中一台举起臂炮就要开火。
就在它瞄准的瞬间，陈渊猛然启动推进器，原地转身，一记肘击砸向最近的燃料罐。
罐体破裂，高压气体喷出，引发连锁反应。第二台机甲来不及反应，被爆炸气浪掀翻，撞在船体上，零件散了一地。
第一台也被冲击波扫中，暂时失去平衡。
“清掉一个。”陈渊喘了口气，回头看向“铁鲸”。
那台巨型机甲站在原地，似乎没打算继续强攻。它抬起手臂，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像是在记录什么。
“赵师傅，它是不是在拍我？”陈渊低声问。
“别管它。”赵铁锤的声音传来，“你现在的位置很危险，马上离开燃料区。”
“我知道。”陈渊正要移动，突然发现“铁鲸”的头部摄像头转向了主控室方向，好像在确认什么。
下一秒，主控室的广播响了。
“所有人注意。”赵铁锤的声音清晰传遍全舰，“陈渊正在牵制主力，别让其他敌人靠近左舷！重复，所有战斗单位封锁b7至c4通道，支援左舷防线！”
陈渊愣了一下。
这是赵铁锤第一次在公开频道点他的名字。
以前都是“机甲组注意”，“驾驶员准备”，这次直接说了他的名字。
“行啊老赵。”他笑了笑，“总算给我露脸的机会了。”
他操控mK-3走出燃料区，重新站定在三号对接口前方。左臂还在漏油，能源指示灯也开始闪红，但他没退。
“铁鲸”站在对面，没再进攻。两人隔着二十米对峙，像两个拳手在试探最后一击。
陈渊盯着它，手指搭在发射键上。
他知道，下一波攻击随时会来。
他也知道，自己不再是那个第一次进驾驶舱会手抖的新手了。
就在这时，海盗旗舰的指挥舱内，星际海盗头目摘下头盔，盯着屏幕上回放的画面。
“刚才那段闪避动作，再放一遍。”他说。
手下操作界面，画面快退，重新播放陈渊翻滚、冲刺、躲进吊架的全过程。
海盗头目眯起眼：“这人不是普通驾驶员。反应太快，节奏也怪，不像是训练出来的。”
“要不要下令强攻？”副官问。
“不急。”他靠在座椅上，嘴角微微扬起，“记录这台机甲的所有动作数据。此人……有点意思。”